药箱了,”仓幼羚解了黑袍,露出下面的宫装来,团了团随手一扔,十分自然地打趣起林鹿来:“许久不见,瞧着胖了点,可是六皇子将你照顾得好?”
尽管她态度语气如旧,可当仓幼羚站在明亮灯光之下时,林鹿还是禁不住瞳孔一缩。
“你这是……?”林鹿蹙眉别开目光,没过多打量仓幼羚身上破损明显的衣裙,以及她鬓发妆容皆不整的模样。
还未等仓幼羚回答,晴翠垂首捧着药箱走近,眼眶通红,明显在拿取路上偷偷哭过。
主仆二人的奇怪表现让林鹿悬了心。
晴翠将药箱搁在桌上,冲林鹿行了礼便识趣离开,全程没有一句言语,林鹿看出她一直隐忍几欲落泪,心下对仓幼羚身上发生的事有了几分猜测。
“送你一份大礼。”仓幼羚转到桌前,背对着林鹿,从药箱中挑挑拣拣,熟练地往纱布上涂抹伤药,瞧着竟是准备先顾林鹿的颈伤,手上不停,边随意开了口:“皇三子沈煜杭勾结苍族,准备对付你呢。”
联想沈煜杭先前宴会上的表现,这个消息在林鹿听来并不意外,只是……
“苍族入京已有段时日,沈煜杭趁机搞些动作不奇怪,只是你说得这样笃定,可是掌握了凿实证据?”
“他亲口说与我的。”仓幼羚捧着涂了药的纱布过来,林鹿后退半步,伸手欲接,却被仓幼羚躲过:“别动,我帮你。”
离得近了,仓幼羚身上的异状看得更加清楚,林鹿眉心蹙得更深,不自在地偏过头不去看她。
仓幼羚弯了唇:“这才乖!下巴抬高。”林鹿抿了抿唇照做,她便将伤药敷在林鹿被纪修予抓出红肿印痕的脖颈上,一圈圈绕起纱布。
“小林鹿,这么轻易就让旁人接触到命门,还须提高警惕呀!”仓幼羚仔细将纱布系结固定,坏笑着点了点近在咫尺的脖颈。
一触即离,仓幼羚背着手站好,脸上挂着独属少女的娇憨神态。
其实林鹿与仓幼羚之间根本谈不上有多熟稔,只因目的相近而暂时走上同一条路,但林鹿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站着的疯女人确实在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地相帮于他,早就超出了盟友的界限,却感受不到恶意,这让林鹿惴惴中掺杂些迷茫的不安。
于是他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睁着黑沉的眸子专注而安静地看进她的眼睛。
试图从中找出什么。
果然,见他不说话,仓幼羚当即撇了嘴,摆手直道“不好玩”,随后退到桌边继续鼓捣药箱去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话茬。
若真的无事,按仓幼羚的脾性早就将所见所知一吐为快,因而林鹿在沉默中愈加笃信自己的猜测,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说不出的闷痛。
“你……”林鹿难得存了耐性,看向镜前仓幼羚的背影,张了张嘴。
“你不用逼自己安慰我,你根本不知说什么好,我也不需要。”仓幼羚很快淡淡打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手举着药瓶,另一手撩开鬓发在脸上伤口认真涂抹着,小声咕哝:“…落了疤就不好了。”
可她越是这般无所谓,林鹿心底越像是攒了一团火,终是压低嗓音冷声开口:“你以为,你…这样换取情报,我会满心欢喜地接下?!”
仓幼羚一顿,从镜中看向林鹿,素来媚态百生的明眸中盛满滟滟笑意,反问道:“你担心我?”
“没关系,宫中浸淫多年,我早就不在乎这个了。”仓幼羚继续手上动作,“最后能让他们全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就好。”
说话间,仓幼羚脸上始终挂着明艳的笑,只在说到“死无葬身之地”几字时,从眸中短暂划过了一丝阴冷骇人的光。
在那一剎那,就好像话本中蛇蝎美人真的现世一般,却又在下一刻戾气散尽,转身冲林鹿没心没肺地扬起笑脸,问他是否还有哪处漏涂了药膏。
林鹿叹了口气。
第97章 如坠冰窟
“手刃仇敌那日, 不会让你等太久。”林鹿思虑几息,说了这么一句。
“好哇。”仓幼羚笑答,作势欲解衣带。
林鹿本没看她, 垂了眼想自己的事,听到衣料摩擦声下意识望了过去, 只见仓幼羚竟当着他面大喇喇脱起了外衫纱衣, 露出一截雪白藕臂。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 其上青紫交加, 令人心惊不已。
“你你…这是作甚?”林鹿反应很快, 两步走到窗前背过身去,带着点慌乱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窗外。
此时天色完全黑透,院中只零星掌了几盏灯, 影影绰绰瞧不真切, 处处笼着朦胧的昏暗。
廊下一道人影挨着窗前走过,辨出是晴翠,手上还端着什么。
“有什么的?沈老头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仓幼羚将身上衣物除了个七七八八,仅着小衣亵裤坐在梳妆镜前。
林鹿背身于她, 自然看不见仓幼羚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淤青、夹杂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明贵为一宫妃位,国宴时还好好的, 不过傍晚光景, 竟像是经历过甚么严酷刑罚一般。
正当林鹿因她话语回想起两人过往狼狈又不堪的一晚时,晴翠轻叩门扉,推门而入的声响恰时令林鹿分神, 没让那些浓得化不开的阴郁降入眼帘。
他的唇紧紧抿成一线。
“娘娘,喝药了。”晴翠对室内略显诡异的气氛恍若不见, 从托盘端下一碗棕色汤药摆在仓幼羚面前,又取了新沏的茶斟满一杯奉到林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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