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这几日她早摸透这妖孽脾性,他与你讲话,你要是干脆不理他,他也就摸摸鼻子转身该干嘛干嘛了。
但是,但凡你要是搭上一句话,哪怕是相当正常的一句话,他都能调戏你半天。
所以,苏清澜只是微微侧肩,不理他。
但是今天,他不一样。
那人仍旧死皮赖脸的看着她,然后笑吟吟地顺势蹲下,大剌剌占了她身旁的破蒲团。莹白手指卷着她一缕青丝自己玩。
然后自顾自的薄唇不断吐出些大逆不道的浑话,活像个专程来破庙显摆的妖精。
"报——!"士官长凄厉的喊声突然撕裂寂静,"干粮......干粮有毒啊!"
苏清澜疾步冲出殿外,只见谢家士兵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个个面色青紫、七窍渗血。
她下意识去解腰间腰封,内侧是药囊,在青城郡新配的解毒散应当能救急。
指尖刚触到药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压住她腕骨。抬头正对上拓跋子衿含笑的紫瞳,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苏清澜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那妖孽笑的诡异。
然后慵懒的继续说道“这不是菩萨显灵嘛。瞧瞧,正帮你实现愿望呢!”然后似乎是心情很好的就要拥抱住苏清澜。
苏清澜灵巧地旋身,堪堪避开他张开的双臂,讥诮道:"那你怎还活着?"
"自然是因为——"他倏地逼近,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温热吐息裹着森然笑意,"尚未与爱妃共度春宵啊。"
苏清澜急退数步,忽见两名"谢家士兵"撕开外袍,露出赤澜暗卫的装束,对着拓跋子衿跪下。
"乌兰夫人已在镜湖备好接应。"暗卫单膝跪地,"请小侯爷速速移步。"
拓跋子衿抚掌轻笑:"甚好。"
暗卫将一个包裹轻放在地,随即带着其余人迅速消失在林间。
那士官长猛地拔剑出鞘,剑锋泛着寒光:"城主好意助你返国,你竟恩将仇报!"
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怒极。
拓跋子衿慢条斯理地转过身,迎上士官长充血的双目:"城主好意?"他忽然轻笑出声,"谁不知青城郡那位最擅两面三刀——"
然后语调一边,满是寒意,"这些日子,我截下的密信,可都写着要将本侯项上人头献给皇帝呢。"
士官咬牙反唇相讥:"侯爷不也演得一手好戏?短短五日就摸透青城郡的布防,怕是连地牢老鼠洞都画进舆图了吧?"
在青城郡的那段日子里,苏清澜满心满眼都是萧逸尘,全然不知短短数日间,这两人已在暗处交锋多次。
拓跋子衿唇角含笑,一步步逼近那士兵。士兵眼神闪烁,脚下不住后退,却见拓跋子衿悠然迈步向前,轻声道:“是又怎样,那布防图已经到了汴京呢!况且——”
话音未落,一柄匕首已没入士官长的胸膛。
他垂眸欣赏对方濒死的目光,笑意更深:“谁告诉你,我回赤澜需要你们护送?”
拓跋子衿带着妖孽的笑,拔出了匕首,还在对方身上缓缓擦净,然后回头瞥向苏清澜。
苏清澜在盯着那个匕首,那他妈的是我的匕首。
但是基于眼前的场面,苏清澜没有说话。
拓跋子衿把刚刚的包裹打开,一边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一边抽空瞟了几眼苏清澜,挑眉道:“爱妃需要我替你更衣么?”
苏清澜猛然回神,匆忙套上一件靛蓝色的男子衣衫。
心中暗骂,拓跋子衿这厮,当真诡计多端。
都落魄到了这个地步,竟无一人能制得住他。
果真是个棘手的祸害!
她越想越颓然。
汴京已远在千里之外,自己当真还能回去么?
两人策马又行数里,沿坡而下,眼前豁然开朗。远山如墨,碧水蜿蜒,一片苍翠中,忽见湖面开阔处荡来一叶乌篷小船。
船头那人轻抬斗笠,露出一张妩媚含春的脸,眼波盈盈,娇声唤道:“小侯爷——”
娇滴滴的声音让苏清澜浑身不舒服。
这女子,正是乌兰珠。
拓跋子衿神采飞扬,眉梢带笑,揽着苏清澜纵身跃上轻舟,随即便将她丢在船头,自己则牵着乌兰珠进了船舱温存。
苏清澜独坐舟首,手托香腮,目光空洞地望着潋滟湖光,心中却焦灼如焚,乌兰珠既能从谢怀瑾眼皮子底下逃出青城郡,显然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此女善妒狠辣,手段凌厉,麾下更有一支精锐暗卫。
只怕这一路还未等拓跋子衿对她出手,乌兰珠便会先将她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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