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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自己爱的人茁壮成长,快乐生活时,所有的痛苦都不再是痛苦,是爱的前摇。”

  阮盛意看着那双眼睛,清透的瞳孔中满满当当都是她。

  她问:“可那也是痛苦,不是吗。”

  萧温妤不再躲这道热烈的目光,她低声道:“是啊,爱是痛苦的,是绝望的,可也是快乐的,是满足的。”

  “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爱也是。在收获极致的爱之前,总会遇到极致的痛苦。如果你只看到了那层痛苦,是不是辜负了那份真诚的热烈的亲切的爱,呢?”

  向来清明的眼睛出现了一丝迷惘。

  这在萧温妤的意料之中,她大概知晓了阮盛意先前那句轻松惬意下的早就已经失去了双亲,背后是怎样的绝望与哀嚎。

  她柔声说:“网上常有一个话题,说觉得母亲没有自己会更开心。错了,拥有了你们,她们也是真的开心。”

  “遇到你,我也是真的开心。”

  她轻轻拉过这个惊惧而茫然的人,泛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按在唇角,一点一点,划过那一道的泪痕,慢慢擦去。

  一点一点,跨越了茫茫的时光,擦去了刻在灵魂深处的泪痕。

  “好好睡一觉,好吗?”

  “晚安。”——

  第37章

  过分强烈的情绪爆发很耗费精气神, 以致于次日旭日高升,阮盛意才被楼道里嘈杂的往来声吵醒过来。

  她坐起来时还有些茫然。

  凌晨发生的一切太光怪陆离,好像一场梦, 梦里好似有很多人在和她讲话,讲爱讲恨,讲苦讲痛, 可最终都归为了一个人,化为了一个人影。

  是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这个人。

  阮盛意抬手抚了自己的唇角,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那双泛着凉的手一点点抚了上去, 擦掉了她全部的泪痕,又拭去了眼底的泪光。

  她是看着萧温妤睡着的, 看她在月色下陷入一片沉静,而后拉了窗帘, 又恍惚地寻了一张空床,躺在一旁。

  这就过去了一夜啊。

  她简单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放缓了动作,轻轻拉开帘子。

  看来昨晚耗费的精气神不只是她一人的,萧温妤也还陷在深眠之中, 扎好的头发有些散了, 脑袋微微偏向一侧,露着另一半洁白而脆弱的脖颈。

  这样的动作是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的,如此脆弱, 如此美丽。

  阮盛意坐在床旁的小圆凳上, 沉默地看着她。

  萧温妤, 你为什么总是能直接看透我。

  你这样, 我想和你冷战都做不到, 甚至是想和你冷一些都做不到。

  这种熟悉的失去主权的感觉,一次次地出现在她和眼前这人之间,偏偏她还甘之如饴,被气成这样还愿意留下来,陪她一夜。

  如今太阳出来了,理智便回来了。

  理智回来了,她这被瞒了这么久的气愤终于是战胜了心底激越不平的情感,再一次成为她思考的主旋律。

  ……算了。

  阮盛意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没办法对萧温妤生气了。

  她摸出手机,昨晚发的信息有回应,这会儿又震了两声,催她去拿。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是她叮嘱店里值白班的服务员帮她拿些早饭,再带两套换洗衣服,以及一些能及时补充能量的东西。

  她还没时间搜的更多,只能照着昨晚黄芷淇讲的东西大概准备一下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她搜索了一下,很快下了一个有相关信息的软件,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

  可是这个软件要填的信息太多了,想看什么东西之前还需要填预产期算孕周,可她哪里知道萧温妤的预产期在哪一天。

  她看了会儿,干脆合了屏幕,预备一会儿问完萧温妤再说,恰好此时也走到了病房门口。

  阮盛意装好手机,推开门,一道人影却极快速地扑了过来,紧紧抱着她。她忙抬手扶了扶这人,免得两个人站立不稳,再晃倒下去。

  心底却软了许多。

  萧温妤声音有些抖,道:“我以为你走了。”

  连抱着她的胳膊都有些抖。

  阮盛意心底更软,绷了一路的弦兀自柔了许多,一颗心缓缓加了些速。她轻轻回抱着她,温声道:“我去取早饭了,你醒多久了?”

  “刚醒……”

  萧温妤后知后觉有些羞愧,坐回床上时侧脸从耳垂红到了脖子深处。

  但另一人却没再看她,也没有评价方才的行为,她只是沉默着拉开小桌板,将两个人的早饭一起摆好,这才撤去遮挡阳光的窗帘,让晨曦的暖光撒了一室的温暖。

  暖光照着,脖颈深处的红渐渐退了些。

  阮盛意沉声道:“我昨晚问过,可以吃,吃完之后再去做些检查……”

  她冷静下来了,声音便也恢复了往日如松声般的清雅透亮,泠泠声响,总是有些神奇的让人安心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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