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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槐拿过其中一碗茶水,感觉自己每一口都是在喝金子银子,一边心疼一边享福,所以喝得慢。
裴钱三两口就喝完一碗阴沉茶,第二碗才慢慢喝。
裴钱转头望向那条摇曳河,怔怔出神。
这才刚到北俱芦洲,就很想念落魄山了。
喝过了阴沉茶,继续赶路。
一口气走出数十里路之后,裴钱问道:“李槐,你没觉得走路累?”
李槐手持行山杖拂过芦苇荡,哈哈笑道:“开什么玩笑,当年去大隋求学的一行人当中,数我年纪最小,最能吃苦,最不喊累!”
裴钱想了想,随他去。
两人都是打小就走惯了山水的,所以在摇曳河畔风餐露宿,早已习以为常。
终于到了那座香火鼎盛的摇曳河祠庙,裴钱和李槐花钱买了三炷寻常香,在大殿外烧过香,见到了那双手各持剑锏、脚踩红蛇的金甲神像。
河神老爷的金身神像极高,竟是比家乡铁符江水神娘娘的神像还要高出三尺,再加一寸半。
裴钱记性一直很好。
所有的人事、景物,被她过目之后,不想就等于全然忘记,想起就能清晰记得。
河神祠人头攒动,香客如织,裴钱跟李槐在人流当中,很不显眼。裴钱和李槐跨出大殿门槛后,继续往后走,河神祠占地广袤,殿阁众多,可以逛的地方不少,裴钱在路上皱了皱眉头,让李槐快步跟上,然后裴钱以行山杖开道,站在了一个精悍少年和一个老叟之间,后者牵着个小女孩。老人正在为孩子讲述这摇曳河祠庙的种种奇闻逸事,那少年被一根青竹行山杖撞开了手臂,并不吃疼,但是被坏了好事,见那消瘦少女始终站在老翁和自己之间,他笑了笑,竟是走到了老人前边,裴钱上前一步,轻轻一撞少年肩头。
那少年身形不稳,横移数步后,龇牙咧嘴,见那微黑少女停下脚步,与他对视。
少年咧嘴一笑:“同道中人?”
他往前缓缓而走,那个手持绿竹、身背书箱的少女就与他好像并肩而行。
裴钱轻声说道:“先前你已经从一位富家翁身上得手了那袋银子,可看这老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那双靴子的磨损程度,就知道身上那点钱财,极有可能是爷孙两人烧香许愿后,仅剩的返乡车马钱,你这也下得了手?”
少年笑道:“你管得着吗?兜得住吗?既然是同行,那你就该知道,老子既然能够在这边开灶,肯定是有靠山的。信不信出了这祠庙,你走不出十里地?晓不晓得这条摇曳河里边的鱼儿为何个头大?吃人吃饱的!”
裴钱继续说道:“看你摸东西的手法,既然都能够在人身前偷东西了,就根本不会缺银子,在这摇曳河祠庙里边,你就算不积德行善,偷那富人的金银首饰也就罢了,可你总不能太缺德,偷些极有可能关系人性命的钱财吧?”
少年说道:“你是铁了心要坏我好事?”
“坏你好事?偷鸡摸狗,自己心里没数,好坏不分吗?”裴钱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小心薛河神真的‘水神发火’。”
少年嗤之以鼻:“走着瞧。我在门外等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里躲多久。”
裴钱点头道:“试试看。”
李槐一头雾水跟在裴钱身后。
见那精悍少年冷笑着转身离开,裴钱还提醒道:“进了道观寺庙烧香,尽量少走回头路。”
少年呸了一声,快步离去。
李槐问道:“蟊贼?”
裴钱点头道:“年纪不大,是个老手。”
李槐担忧道:“看样子那家伙是要堵咱们的门,咋办?这座河神祠有没有侧门可走?”
裴钱摇头道:“没事,对方不敢在祠庙门口闹事,只会挑选摇曳河僻静处动手。到时候我们不走临河小路,走那大路。”
后殿那边一幅黑底金字楹联,对联的文字内容,被师父刻在了竹简之上,以前晒竹简,裴钱看到过。
心诚莫来磕头,自有阴德庇佑。为恶任你烧香,徒惹水神发火。
裴钱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李槐站在一旁,只是觉得楹联内容有趣。难怪先前裴钱劝诫那少年,小心水神发火。
两人离开祠庙后,一路无事,赶在入夜前到了那座渡口,因为按照规矩,舟子们入夜就不撑船渡河了,说是怕打搅河神老爷的休憩,这个乡俗流传了一代又一代,后辈照做就是。
病重求医,士子赶考,投河自尽,这三种人,渡船舟子一律不收钱。第一种,是不能收,伤阴德;第二种,是积攒香火情;最后一种,则是不敢收。
裴钱眯起眼,来了。
裴钱瞥见远处一伙人,看样子是在守株待兔,其中那少年正对自己指指点点,七八个青壮汉子大步走来,一人身材高大,捏着拳头,咯吱作响,瞅着挺吓人的。
裴钱对李槐说道:“站在我身后。”
李槐说道:“赔礼道歉送钱,摆平不了?”
裴钱说道:“摆平不了,混江湖的要面子,面子比钱值钱,不是光讲虚名,而是很多时候真的能换钱。何况也不该这么摆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破财消灾的事。”
李槐说道:“那我能做啥?”
裴钱道:“万一我打不过,你就自称是涌金书院的读书人,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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