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赤诚放声大笑道:“师兄作为天下公认的魔道中人,若是不厉害,一座白帝城,能够在中土神洲屹立不倒?”
一只落汤鸡飞回天上,不敢怒不敢言。
柳赤诚轻轻拍打少年容貌的柴伯符的额头,赞叹道:“这么大一脑门,都能当晒谷场了。”
柳赤诚突然咦了一声,神色关切道:“龙伯老弟,怎的耳鼻淌血了。”
柴伯符抹去血迹,对那个装傻的罪魁祸首,挤出笑脸道:“不打紧。”
三人在一处岛屿星罗棋布的海域落脚,此地灵气淡薄,还有那山水枯燥之意,不宜开山建府修道。
顾璨飘落在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问道:“这海外岛屿若是够大,会有土地公坐镇吗?”
柳赤诚抖着两只大袖子,白眼道:“没有,就算有,也要饿死。大大小小的山水神祇,一旦没了善男信女的香火供奉,所谓的金身不朽,就是个笑话。”
顾璨环顾四周,问道:“这大海之中,是不是会有类似江水正神的亲水存在,虽然是那淫祠神灵,却能在海中雄踞一方?比如靠近倒悬山的那条蛟龙沟,就有众多蛟龙之属聚集盘踞,不是宗门胜似宗门。”
据说那蛟龙沟,若是能够低头一眼望去,碧水澄澈,蛟龙之属如丝线悬空游弋。
柳赤诚摇头道:“顾璨,你既然成了白帝城嫡传,就不用考虑这些无聊事了。打得过的,打杀了便是;打不过的,只管自报名号。”
顾璨说道:“习惯使然。”
在顾璨离家之前,朱敛找到了州城的那座顾府,手持一只炭笼,说是物归原主。
顾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炭笼,当时披狐皮符箓的鬼物马笃宜,以及修行鬼道秘法的曾掖,就在顾璨家中做客。
朱敛当时笑着说了句古怪言语,说自己很乐意下山一趟,只是山中多有琐碎事缠身,就不登门叨扰顾公子了。
因为山主说过,顾璨什么时候返回家乡,就将此物还给他。
前提是顾璨身边带着曾掖和马笃宜,如果没有,炭笼就留在落魄山好了,以后都当没有这回事。
顾璨就拎着炭笼,送了一段路程,将那位佝偻老人一直送到街角处。
后来顾璨回到家中书房,那个师父现身,从炭笼当中,揪出一条灵智似未开的小泥鳅,嗤笑一声,又丢回炭笼。
顾璨当时面无表情。
后来顾璨离乡,也没有将炭笼带在身边,只是请马笃宜和曾掖,将它送去了一座位于大骊京城以北的山神府。
顾璨娘亲劝说他亲自去趟北方,说你爹如今是品秩很高的山神府君了,那座山神庙,先前可是旧大骊大岳山君的神仙府邸,还刚刚被提拔为北岳披云山的储君之地,就等同于官场上的官升一品,搁在大骊朝廷,怎么都该算是个侍郎老爷了,哪里是什么郡守、督造官能比的,怨不得你爹不回家看你,他职责重大,不可擅离职守,何况山上规矩多,山水相冲什么的古怪忌讳实在太多,所以你作为儿子,既是访亲,又可道贺,怎么都该去一趟的。
顾璨沉默不语,只是不肯点头。
妇人便暗自饮泣,也不愿再劝说什么,拿绣帕伤心抹泪之余,偷偷瞥了眼儿子的脸色,便真的不敢再劝了。
大海之滨,出现了那个人。
柴伯符心头一紧,大气都不敢喘了。
柳赤诚也不太愿意凑过去。师兄是神人,远观就好。
顾璨独自御风去往那边,发现这位白帝城城主蹲在海边,掬起一捧水。
顾璨疑惑道:“这是?”
白帝城城主说道:“斗量海水。”
顾璨又问道:“意义何在?”
白帝城城主笑道:“一定要有意义吗?”
他松手起身。
片刻之后,顾璨依稀见到一望无垠的海面上,突兀出现了一匹白马,踏波而行,风驰电掣,拖拽出一条极长的流彩莹光。
只见马背之上,有一副赤色甲胄,跟随马背起伏不定,甲胄内里却无人身。
这一骑往岛屿这边而来,到近处时骤然停下马蹄,当一骑静止不动之后,好像海水都随之凝滞。
柳赤诚按捺不住,来到师兄和顾璨身边,微笑道:“运气不错,能够在茫茫大海,遇见一位南海独骑郎,此事无异于大海捞着针了。”
顾璨不曾听说什么南海独骑郎,却见到那骑多出一杆金色长枪,枪尖直指岛屿,似乎在询问来历。
然后一瞬间,南海独骑郎便收起了长枪,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顾璨发现身边白帝城城主已经消逝不见。
柳赤诚笑道:“渌水坑那只大妖要惨了。火龙真人强行破不开的禁制,换成师兄,就能够长驱直入。”
顾璨问道:“师父是与那渌水坑大妖有仇,还是斩杀大妖,纯粹为了积攒功德?”
柳赤诚说道:“别去瞎猜,师兄做事,随心所欲。”
顾璨皱眉不语。
柳赤诚幸灾乐祸道:“你的心境,被陈平安的道理压胜太多,小心惹恼了我那师兄。”
顾璨置若罔闻。
三人在这座岛屿略作休憩,柴伯符好不容易积攒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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