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脉的东坡,林远正将一份《雨林勘探章程》交给探险队领队。章程首页用红笔写着“三不原则”:不滥砍林木、不惊扰部落、不破坏水源,末尾附着格物司绘制的简易地图,亚马逊盆地的轮廓用虚线勾勒,像一片沉睡的绿色海洋。“去看,去记,去学,但别伸手乱碰。”他拍着领队的肩膀,手里捏着印第安向导给的“雨林护身符”——一块刻着蛇图腾的木牌,“这片林子比矿山神秘,得先敬着,再谈别的。”
决定探索亚马逊,源于红河谷矿工的一次奇遇。有个迷路的矿工误闯雨林边缘,带回了从未见过的橡胶树样本和“会发光的蘑菇”,说“里面的河比月牙湾宽,树比铁矿的井架高”。林远查阅《异域图志》,只找到“南有大泽,林深不知几许”的模糊记载,突然意识到:南美内陆的秘密,一半在矿脉里,另一半藏在这片雨林中。他在给朝廷的《雨林勘探奏》里写道:“不求即刻获利,但求知晓天地,为后世开发立册存照。”
朝廷的批复透着审慎。万历皇帝朱批“探奇览胜,亦需有度,勿贪功冒进”,户部只拨了少量“勘探费”,强调“以记录为主,不得兴土木”;工部则送来一批特制工具:防潮的羊皮日志、防虫的药油(用金鸡纳树皮和本地草药调制)、能测量经纬度的“铜制经纬仪”。最特别的指令来自钦天监:“若见奇异动植物,绘图注明,勿采捕活体。”这份态度,与开发矿场时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
探险队的组成藏着深意。领队是格物司的“博物士”(擅长绘图记录),队员包括熟悉湿热环境的福建药农、懂水文的河道工匠、会说印第安语的翻译,甚至还有一名负责“记礼俗”的儒生——专门记录雨林部落的习俗禁忌。他们带的不是采矿工具,而是罗盘、尺子、笔墨和足够半年用的干粮,唯一的“武器”是防野兽的硫磺粉和信号枪(用于迷路时发信号)。印第安向导反复叮嘱:“雨林里的河有脾气,树有灵性,说话要轻。”
雨林初探的见闻远超想象。队员们在日志里记下:“有树高十丈,根系如网,可容百人避雨”“河水呈黑褐色,饮之甘甜,两岸多闻猿啼”“见一种鸟,羽色随日光变,晨红午绿暮紫”。最让他们震撼的是“气根林”——树木从枝干上垂下数十条气根,扎入土中长成新树,整片林子仿佛连成一个生命体。药农认出了多种药材,却只采了几片叶子做标本,说“留着让它们长”;工匠测量了河流宽度与流速,发现某条支流可通蒸汽小船,却在日志里标注“非必要不通航”。
与雨林部落的相遇充满试探。探险队在河边遇到“食果人”(队员给的称呼),对方起初举着毒箭对峙,看到队员放下背包、展示带来的盐块和铜针,才渐渐放下戒备。部落巫医用一种红色浆果招待他们,酸甜可口,队员们学着对方的样子,先敬了河神再吃。临别时,巫医画了张地图,用炭笔标出“有毒的沼泽”和“可取水的泉眼”,还比划着说“再往南,有会吃人的花”(后来证实是大型捕蝇草)。这些交流被儒生详细记下,汇成《雨林部落礼俗记》。
对雨林的“不破坏”原则,意外收获了信任。有次队员们在暴雨中迷路,一个雨林部落主动收留他们,用棕榈叶搭建的长屋干爽透气。队员们发现部落用“刀耕火种”,却会在砍伐后补种树苗,便教他们用铜斧(比石斧锋利且省力),约定“砍一棵,种三棵”。离开时,部落首领送了他们一袋“雨林稻”(类似陆稻的作物),说“你们懂林子,配得上这个”。这袋种子后来被带回新明区,在农场试种成功,成了唯一从雨林“带出来”的活物。
与此同时,对南极的“远谋”也在悄然酝酿。林远在新明区的“观星台”里,与钦天监派来的天文生一起研究《四海星图》,指着最南端的空白处说:“那里应该是片冰原,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矿物,或许能让船队避开风暴。”他们根据捕鲸船的传闻,绘制了“南极初探路线图”,标注着“夏季可通航”“需备破冰工具”等设想,却在图旁注明“百年内勿轻言开发”。林远让人打造了一个“南极箱”,存放着罗盘、温度计和一封写给“后世探冰者”的信,说“等蒸汽船能破开三尺冰,再打开吧”。
这日,探险队返回新明区,带回的不是矿石,而是三十本厚厚的日志、百余张绘图和一箱子标本(全是脱落的羽毛、树皮、石头)。林远翻着日志里“橡胶林分布图”“可食用植物名录”,听队员说“雨林的河连通着大海,涨潮时能看到海豚逆流而上”,突然觉得比挖到富矿还珍贵。他让人将这些资料抄录三份,一份送京师,一份存新明区档案室,一份交给格物司,附言“待后世子孙有能力与雨林共处时,再看”。
夕阳为安第斯山脉的雪峰镀上金边,远处的亚马逊雨林在暮色中隐去轮廓,像一头安静的巨兽。林远站在观星台,望着南极方向的星辰,手里的“南极箱”沉甸甸的。他知道,探索不是征服,记录不是觊觎——对未知的敬畏,比对已知的掠夺更重要。就像印第安人懂得“砍树要留根”,大明的拓殖也该学会“给后世留路”。当雨林的秘密被妥善保管,当南极的冰原未被惊扰,这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克制,或许才是南美拓殖最该留下的印记。
入夜,新明区的档案室里,日志被仔细放入防潮的铜柜。林远在扉页写下:“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万物有常道而不语,吾辈当学倾听,再学行事。”窗外,蒸汽机车的轰鸣与雨林方向的夜风交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敬畏与未来的约定。
对雨林的“不破坏”原则,意外收获了信任。有次队员们在暴雨中迷路,一个雨林部落主动收留他们,用棕榈叶搭建的长屋干爽透气。队员们发现部落用“刀耕火种”,却会在砍伐后补种树苗,便教他们用铜斧(比石斧锋利且省力),约定“砍一棵,种三棵”。离开时,部落首领送了他们一袋“雨林稻”(类似陆稻的作物),说“你们懂林子,配得上这个”。这袋种子后来被带回新明区,在农场试种成功,成了唯一从雨林“带出来”的活物。
与此同时,对南极的“远谋”也在悄然酝酿。林远在新明区的“观星台”里,与钦天监派来的天文生一起研究《四海星图》,指着最南端的空白处说:“那里应该是片冰原,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矿物,或许能让船队避开风暴。”他们根据捕鲸船的传闻,绘制了“南极初探路线图”,标注着“夏季可通航”“需备破冰工具”等设想,却在图旁注明“百年内勿轻言开发”。林远让人打造了一个“南极箱”,存放着罗盘、温度计和一封写给“后世探冰者”的信,说“等蒸汽船能破开三尺冰,再打开吧”。
这日,探险队返回新明区,带回的不是矿石,而是三十本厚厚的日志、百余张绘图和一箱子标本(全是脱落的羽毛、树皮、石头)。林远翻着日志里“橡胶林分布图”“可食用植物名录”,听队员说“雨林的河连通着大海,涨潮时能看到海豚逆流而上”,突然觉得比挖到富矿还珍贵。他让人将这些资料抄录三份,一份送京师,一份存新明区档案室,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