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晨雾裹着松针的寒气,钻进破旧的窗棂。
晏辰在一阵刺痒中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扑扑的床顶,结着几缕蛛网。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挠脖颈,指尖触到的不是锦缎里衣,而是粗麻布的糙感,混着些微黏腻的汗渍。
“嘶——”一声抽气,不是因为痒,而是指尖摸到了个圆滚滚的东西。
偏头去看,一只大虱子正顺着衣领慢悠悠爬行。
“岂有此理!”他猛地弹坐起来,动作太大带起一阵尘土,呛得连连咳嗽。
这身衣服,粗陋得像是街边乞丐的破烂,袖口还打着补丁,针脚歪歪扭扭。
更要命的是,这具身体瘦弱得过分,胳膊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稍微一动就骨头酸疼。
晏辰扶着昏沉的头,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涌来——终南山、重阳宫、师父、师娘……还有一个名字,杨过。
他竟是穿成了那个据说日后会断一臂、苦等十六年的神雕侠?
这比顶着痴女阿楚的壳子碾药粉还要荒唐!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踩在云絮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逆光里站着个白衣女子,青丝如瀑,肌肤胜雪,手里还握着柄寒光闪闪的剑。
那脸……晏辰瞳孔骤缩。
分明是阿楚的模样,却又不是。
少了几分痴傻软糯,多了几分清冷出尘,眉宇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阿楚显然也认出了他,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颤,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惊愕,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素白的衣袖,又抬眼瞧了瞧晏辰身上的粗布短打,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到门柱,发出轻响。
晏辰正要开口,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少年气十足,还带着点沙哑:“你……”
这嗓音让他打了个寒颤,比那日在药铺闻见的蜈蚣味还要刺耳。
阿楚似乎也被自己的声音惊到,抬手捂住嘴,发出的却是清泠如玉石相击的调子:“你是……”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惶恐与茫然。
“晏辰?”阿楚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这清冷声线说出这两个字,总显得有些怪异。
晏辰嘴角抽搐,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艰难地点头:“阿楚?”
两人都沉默了……
一阵山风穿堂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来了远处练武场的呼喝声。
“杨过!你还愣着做什么?赵师叔叫你去柴房劈柴!”门外传来粗声粗气的叫喊。
晏辰皱眉,这名字像根针戳在心上。
他竟真成了杨过。
而眼前这位,自然就是小龙女了。
晏辰环顾四周,这屋子简陋得连他从前的柴房都不如,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汗臭的混合气息。
洁癖的本能让他几欲作呕,偏偏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先出去看看。”他压下心头的不适,努力模仿记忆里杨过的语气,却还是带着几分贵公子的矜持。
阿楚点点头,提起裙摆往外走,步子却有些踉跄,显然还没适应这具身体里的内力。
刚走到院子,就见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叉腰站着,三角眼吊梢眉,正是记忆里那个阴险狡诈的赵志敬。
“小兔崽子,磨磨蹭蹭的,想挨揍吗?”赵志敬抬腿就往晏辰踹来。
换做原主杨过,或许会躲闪或承受。
但此刻身体里的是晏辰。
他自幼习武,虽不以拳脚见长,身法却极为灵活,侧身避开的同时,顺手一推。
赵志敬没想到这平日里任打任骂的少年敢还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石磨上,疼得龇牙咧嘴。
“反了你了!”赵志敬怒吼着扑上来。
晏辰眼底寒光一闪,他清楚记得这人日后的龌龊心思。
与其留着后患,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瞅准赵志敬的来势,脚下使了个巧劲,正是晏家祖传的擒拿术中的绊腿式。
赵志敬再次摔个狗吃屎,门牙磕在石阶上,顿时血流满面。
只见晏辰长剑一挥,寒光一闪,赵志敬惨叫一声!
周围几个小道童看呆了,谁也没见过杨过敢如此反抗,甚至直接把赵志敬阉了!
晏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冽:“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赵志敬又惊又怒又痛,被晏辰眼中的狠厉慑住。
那眼神,根本不像个少年,倒像个久居上位的世家公子,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你……你等着!”赵志敬撂下句狠话,捂着裆狼狈地跑了。
晏辰冷哼一声,转身看向阿楚,却见她目瞪口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