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几盏昏暗的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摇晃。地上躺着两个痛苦呻吟的打手,已经被冲进来的行动组队员死死按住。房间中央,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身材精瘦剽悍的男人,正是目标“刀疤”,他左手小指上那枚硕大的银色骷髅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凶光。此刻他正被两名训练有素的队员用防暴叉死死顶在墙角,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眼神凶戾,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疯狂挣扎着,试图用藏在袖口的锋利刀片去划割叉杆。他的眼神充满了亡命徒的疯狂和不甘。
陈默的突然出现,如同凭空多出一座冰山。他无声地落地,站在房间中央,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控制住的刀疤。那目光像实质的冰锥,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和掌控一切的威压,让房间里激烈的搏斗声和嘶吼声都为之一滞。连疯狂挣扎的刀疤,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僵硬,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这个从破窗而入的不速之客。
“刀疤?”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的嘈杂,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
刀疤看清陈默的脸,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时,他脸上凶戾的刀疤都似乎扭曲了一下。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和一丝本能恐惧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似乎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那个省里下来的、据说手段极其厉害的陈处长!
但亡命徒的凶性瞬间压过了那丝恐惧。他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死死瞪着陈默,嘶声吼道:“操你妈的!有种弄死老子!看你们能嚣张几天!老子背后……”他的话没说完,旁边一名队员狠狠一记枪托砸在他肋下,将他后面的话砸回了肚子里,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陈默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散落的劣质毒品、成捆的现金、几部被砸烂的手机、墙角堆放的几个可疑的旅行袋……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房间角落一张凌乱的桌子上。桌面被粗暴地清理过,但桌角缝隙里,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在昏暗光线下几乎无法察觉的银白色反光。
他走过去,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那点反光。那是一小片极其细小的、新月形状的银屑。边缘锋利,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与河滩证物袋里那枚染血的耳环,材质和造型,如出一辙!
陈默的指尖捻着那点冰冷的银屑,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沉凝的海面。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被防暴叉死死抵在墙上、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剧烈喘息的刀疤脸上,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带走。”
***
市局刑侦支队,地下二层。厚重的隔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头顶惨白的长管灯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皮革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压力。
审讯室狭小而压抑。刀疤被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固定,活动范围极小。他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额角在刚才的抓捕中磕破了皮,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像一条丑陋的暗红色蜈蚣。他歪着头,眼神桀骜而凶狠,嘴角挂着一丝混合着疼痛和极度轻蔑的冷笑,毫不避讳地迎着对面两道锐利的目光。
张强坐在审讯桌后,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粗壮的手指用力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上。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审讯者特有的压迫感:“赵老四在哪?那五个姑娘!说!谁让你们干的?那些耳环怎么回事?!血呢?她们的血弄哪去了?!”
刀疤嗤笑一声,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咧了咧嘴,眼神里的讥讽却更浓了。他故意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和痞气的腔调回答:“阿sir,讲乜嘢啊?我唔知啊。我系守法公民,系酒吧同朋友饮下酒啫。你哋无缘无故打伤我,仲抓我返嚟?我要投诉!我要见我律师!”他刻意避重就轻,操着半生不熟的本地话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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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妈的屁!”张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刀疤!别他妈给老子装蒜!蓝调酒吧后巷!那几个姑娘!你左手上的骷髅戒指!监控拍得清清楚楚!还有你窝点里搜出来的东西!铁证如山!抵赖有用吗?!”
“监控?咩监控啊?”刀疤夸张地耸耸肩,被铐住的手腕带动铁链哗啦作响,“阿sir,家下AI换脸咁犀利,边个知系咪有人陷害我啊?至于啲嘢?边个知系咪你哋自己塞入去嫁祸我嘅?”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嚣张,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张强,“我劝你哋啊,最好快啲放咗我。费事……搞到自己一身蚁啊!”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加重了语气,威胁之意赤裸裸地溢于言表。
张强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这个嚣张的人渣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他猛地转头,看向坐在审讯桌另一端,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默。
陈默从进入审讯室开始,就几乎没动过。他靠坐在椅背里,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放松,双手随意地交叠放在桌面上。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他没有看刀疤,目光低垂,仿佛在审视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又仿佛在倾听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声音。
整个审讯过程,他更像一个旁观者,一个沉入深海的探测器,默默地捕捉着审讯室内每一丝细微的波动——张强愤怒的喘息、桌面被敲击的震动、刀疤故作轻松实则紧绷的肌肉纤维的细微抽动、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还有那隐藏在嚣张言辞之下,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恐惧。那恐惧并非源于眼前的张强,而是源于某个更深、更让他绝望的存在。
当刀疤说出那句赤裸裸的威胁“费事搞到自己一身蚁”时,陈默交叠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他缓缓抬起眼。
那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情绪的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直直地刺向刀疤。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刀疤嚣张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被那双眼睛盯住的瞬间,他感觉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冰窟窿里,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疼痛和死亡威胁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