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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刺杀总督

直的士兵。

  炮火犁过的痕迹,士兵脸上交织的疲惫与坚韧,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味……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良久,刘岳昭才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亲自将岑毓英从泥水里扶起。

  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肯定。“毓英,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此间情形,老夫一路看来,甚为明了。你以孤军,拒强寇于国门之外,保境安民,实乃大功一件!朝廷知你,老夫更知你!”

  岑毓英抬起头,眼眶瞬间有些发红。数月来的孤军奋战,朝中掣肘,地方困顿,弹劾中伤……种种委屈和压力,似乎都在老上司这沉甸甸的几句话里找到了宣泄口。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只重重地抱拳:“为国守土,职分所在!督宪亲临,三军感奋,毓英……万死不辞!”

  刘岳昭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对面英军隐约可见的营地轮廓,眼神锐利如刀:“走,带老夫看看你的布置。这野人山的天险,如何化为铜墙铁壁!”

  岑毓英精神一振,立刻引路。刘岳昭拒绝了亲兵递来的油伞,坚持与岑毓英并肩而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战壕和工事间。

  他时而驻足,仔细询问火力点的配置、士兵的口粮、伤员的安置;

  时而俯身,触摸被炮弹炸得焦黑的木桩;

  时而又沉默地眺望英军方向,眉头紧锁,陷入深思。

  岑毓英紧随其后,一一作答,言语间充满了对防御的自信,也毫不掩饰对军需匮乏的忧虑。

  “总督请看,”岑毓英指向一处利用天然巨石构筑的暗堡。

  “此处扼守要冲,洋鬼子的炮火难以直接命中,我在此处伏有抬枪十余杆,配以火药桶,敌若强攻,必遭重创!”

  刘岳昭仔细看了看,赞许地点点头:“因地制宜,甚好。只是……”他指了指暗堡上方有些单薄的覆盖。

  “此层防护,恐难抵挡开花弹直击。需再加固,多加原木、沙袋,覆以湿泥,层层夯实。人命关天,不可吝惜气力。”

  “是!卑职即刻命人加固!”岑毓英凛然应道。

  两位大员在阵前指点江山,分析敌我,气氛凝重而专注。

  随行的官员们则远远地跟在后面,或交头接耳,或默不作声,或面露忧色地看着泥泞中跋涉的总督和巡抚。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些低品阶、服饰混杂的随员队伍边缘,一个穿着不起眼青色官袍、面容看似普通的中年文吏,正低着头,目光却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低垂的眼帘下死死锁定了前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刘岳昭和岑毓英。

  他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正神经质地、一遍遍地抚摸着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轮廓,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积蓄着力量。

  每一次远处传来英军试射的零星炮声,都让他的身体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颤,那抚摸的动作就变得更加急促和用力。

  夜幕,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巨大幕布,沉重地笼罩了整个野人山。

  白日里喧嚣的队伍,此刻大部分都挤进了临时清理出来的几片林中空地。

  篝火点了起来,不是为了取暖——这湿热的空气令人窒息——而是为了驱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无所不在的蛇虫鼠蚁。

  火焰在潮湿的空气中艰难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将扭曲的人影投射在周围黑黢黢的树干上,像一群群无声舞动的鬼魅。

  士兵们围在火堆旁,疲惫地嚼着干粮,低声交谈,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唯恐惊动了什么。

  随行的官员们则被安排在相对干燥避风的地方,有的裹着油布打盹,有的低声议论着白日的见闻和前途的艰险。

  刘岳昭的大帐设在营地中央,由亲兵严密把守,帐内灯火通明,他与岑毓英仍在灯下对着地图低声商议着防务细节。

  那个白日里毫不起眼的青袍文吏,此刻正蜷缩在离刘岳昭大帐约莫三四十步外的一个黑暗角落里。

  他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气根,身体几乎完全融入了浓重的阴影之中。

  周围,几个同样穿着杂役或低阶随员服色的人,如同鬼影般悄然聚拢过来。

  没有言语,只有黑暗中急促压抑的呼吸声和眼神疯狂而短促的交流。

  彼此眼中燃烧着同一种东西——刻骨的仇恨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青袍文吏——他是杜文秀当年麾下掌管文书印信的“掌书记”马明义——缓缓地、无声地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件东西。

  冰冷的金属在远处篝火微弱跳动的反光下,一闪即逝。那是一把簇新的、闪着幽蓝光泽的左轮手枪。

  他将枪紧紧贴在胸口,仿佛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带来的唯一一丝力量,然后极其缓慢地,将枪口指向了那灯火通明的大帐方向。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捏得发白,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那扳机狠狠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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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个身材矮壮、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也悄然摸出了一把磨得雪亮的短刀,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为了元帅……为了死去的弟兄……”马明义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钻入周围几个同伙的耳膜,“……就在今夜!”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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