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告诉她:行。范行眼睛放光,手指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划拉复杂的道道,脑子肯定转得飞快,琢磨着怎么用他那堆“歪门邪道”的机关术撬动这僵死的命局。林婉儿手里的罗盘核心嗡嗡低鸣,冰蓝色的数据流在里头疯转、碰撞、重组,算着生机流转的每一条可能的路。公子章躺毡垫上,大概头一回尝到被这么郑重其事分析对待的滋味,深眼窝里那点幽蓝火苗,微弱但清楚地跳了一下。
星若慢慢抬起头,那双像盛着星海的眼睛看着公子章,声音空灵,带着神官那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公子章。”她顿了下,像在挑词,“我看见了。你的命火…跟风里的蜡烛头差不多,快灭了。” 她指尖一点微光,好像映出公子章身体里那点微弱摇晃的火苗影子。“这五年的病根子,不是寻常毛病,像一场…迟来的劫。你拿凡人的身子硬扛过去了,代价就是这命火要断不断的绝境。”
公子章惨白的脸上肌肉抽了抽,眼底幽蓝的火苗猛地一蹿,带着被扒了皮的羞怒和不甘:“少司命!你…!” 他想呛声,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只能死死攥住毛毯边。
星若等他咳完,**语气唰地一变,刚才那空灵严肃劲儿没了影,换上个娇蛮可爱、还有点小得意的少女调调,好像刚才说那些要命话的不是她,还带着点朝自家男人要认同的小眼神(虽然我脸上没表情):**
“诶?生气啦?**说你是盏‘破油灯’了?你还不信?**” 她歪歪头,眼睛亮亮的,透着股俏皮,**目光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意思“你看他还不服”。**“**想活命了?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这又不是死路,也…不是没救。”
星若话音刚落的瞬间,范行猛地一拍大腿,眼睛贼亮:“成了!” 他看向林婉儿,她冰蓝眼睛里的数据流慢慢停了,对着他轻轻点头。范行立刻转向纳兰,兴奋地搓着手,嘴皮子飞快:“纳兰妹子!星若妹子传过来的‘图’,我和婉儿妹子这边有谱了!” 他虚空比划着,“关键在‘引’和‘养’!婉儿妹子的罗盘算准了,得找个能一直牵引、转化生机的‘锚’!”
林婉儿接话,声音清冷得像碎玉,目标明确:“根据纳兰姐姐传的生命本源信息,公子章体内剩下的那点生机,跟你——纳兰姐姐身上的圣山神使气息,有种微妙的共鸣。这共鸣,是眼下唯一能用的桥。” 她手心罗盘核心投出一小片微缩的、复杂的能量流转图,里头代表纳兰和公子章的两点中间,连着一道特别细但很韧的金线。“得弄个器物,当这共鸣的放大器,一个稳当的‘通道’。”
范行得意地补充:“我和婉儿妹子合计了,玉佩最合适!贴身戴着,养神养心,还能刻精细符文!设计图都搞定了!” 他手指头在空中快速划拉,一个古朴里透着精密纹路的玉佩影子冒出来,“核心阵法就用婉儿妹子的‘生生不息’回路打底,加上星若妹子能给的‘聚星引元’阵纹,最要紧的是——” 他看向纳兰,眼神认真,“这玉佩必须由你贴身养至少七天,让它彻底染上你的生命气息和圣山神力,变成公子章命火的‘外接灯油’!”
**星若在旁边用力点头,** 肯定了范行的法子,**语气还是那股娇蛮的笃定劲儿:**
“**对,就这样!听明白没?想活命,玉佩做好那天起,你就得天天戴着,睡觉都不许摘!更要紧的是——**” 她冰魄似的眼睛盯着公子章,**一字一顿,带着不容商量的命令口吻,但说到关键地方,又下意识朝我这边瞟了一眼,好像在强调“这可是我们商量好的”:**
“**你必须时时刻刻跟着纳兰姐姐!她走哪儿你跟哪儿,当个小尾巴!沾她身边的气息,像小草沾露水!这样才能养好你那破油灯!**” **(啧,这小辣椒又开始了。不过这法子…确实行得通。就这“小尾巴”…我看着公子章那张瞬间涨红又强装镇定的脸,嘴角那条线几不可察地往上弯了一下,带着点看好戏的闷骚。)**
范行咧嘴乐了,带着促狭:“对喽!简单说,阿扎公子,你这一个月,得当纳兰妹子的‘小尾巴’!她走哪儿你跟哪儿,沐浴神光,吸吸仙气儿!” 他促狭的眼神故意在公子章和纳兰之间来回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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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若又补了一句,语气笃定里掺了点狡黠和鼓劲儿,像分享个小秘密,这次目光倒是大大方方落我身上了,带着点“你看我厉害吧”的小得意:**
“**乖乖听话,好好养着,再喝点药补补,不出一个月…**” 她冰蓝眼睛扫过纳兰,带着那种少见的温和笑意,**声音轻快起来,有点娇憨:**
“**纳兰姐姐,你记忆里那个高大帅气的阿扎…说不定真能回来哦!**” **(……这丫头。抱着胳膊的手指头轻轻弹了下自己手肘,这是我不爽或者觉得麻烦时的习惯动作。星若夸别的男人“高大帅气”?虽然知道她就是实话实说,心思也干净,但作为她十九岁的新婚丈夫,心里那点闷骚的孩子气还是让我有点不是味儿。垂下眼皮,长长的白发睫毛挡住了那一闪而过的不爽。)**
帐子里一时没声儿。公子章躺毡垫上,惨白的脸表情复杂,震惊、羞耻、难以置信,还有一丝…绝境里抓到根救命稻草的微弱希望,在他深眼窝里和那幽蓝的野心火搅和在一起翻滚。他下意识看纳兰。刚才星若那娇蛮直白的“小尾巴”命令和范行的调侃,让他脸上那点薄红还没退干净。
纳兰冰蓝的眼睛里,凝重被一种灼灼的、不容置疑的决心取代。她迎着公子章复杂的目光,唇角一扬,带着神使的威严和草原妞儿的爽利:
“听见了?想活,想重新站起来,从今天起,你归我管了。阿扎,你这盏破油灯,我纳兰,点定了!” 说完,目光转向门边的我,“无名,范行需要上好的羊脂白玉,库房里我记得有几块压箱底的,你去取来。星若,” 她又看自家媳妇,语气自然,“符文勾勒你最拿手,玉佩的形制和预留的符文槽位,你和范行、婉儿再仔细敲定一下。”
“好。” 我一个字搞定,立刻转身,高大身影利落地掀帘出去。干活儿,不磨叽。
“嗯!” 星若脆生生应了,周身星辉流转,立马凑到范行和林婉儿边上,仨人脑袋挨着脑袋对着空气里那玉佩设计图指指点点,刚才的娇蛮神气眨眼切换成专注认真的神官模式。**(跑腿就跑腿吧,谁让自家媳妇开了口。库房钥匙…我大步流星走着,习惯性地摸了摸腰带上挂着的、星若亲手编的同心结穗子——钥匙就拴在上头。十九岁,沉稳是沉稳,心里还是默默叹口气: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