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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湾。
维多利亚公园。露天空地。
雨后的地面湿漉漉,天光微亮,阴云沉沉。
没有喧嚣。没有香烛缭绕。
极其简陋。
只有临时搭起的一张条形木案。木案前空地中央,垒着三摞青色旧城砖。砖面粗糙冰冷。
案台上空空荡荡。一把厚背、刃口却打磨出雪亮寒芒的砍山刀。刀柄裹着崭新的白色防滑细棉布条。
木案后方,一排身着深色唐装的洪兴元老级叔父分列左右。正中,新任龙头蒋天养依旧一袭深藏青唐装,脸上是阅尽风云后的淡泊无波。
陈然赤着上身。
卡其布工装裤沾着未干的海水泥点和油污。他稳步走到木案前。胸前肌肉流畅,肩背宽阔,左臂肩胛骨下那道盘踞的狰狞伤疤宛如古老的战场图腾。汗迹混杂海风咸腥,顺紧实腰线滑入裤沿。他不看刀,不看人。目光穿透前方的公园绿树,落入遥远的天际。那里刚刚撕开一丝惨淡灰白。
没有颂词,没有祭酒,没有任何繁文缛节。
蒋天养甚至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干枯如松枝的右掌。手掌覆着,掌心向下,悬停在那把雪亮砍山刀的上方寸许。
然后。
下落。
带着千钧重压。
不是按。
是如同镇纸般。
用掌根。
轻轻往覆裹白布的刀柄顶端。
一压。
手掌抬起。
龙五无声上前,双手捧起那把刀。通体冰冷的刃口在阴霾天光下反射出肃杀。他将刀翻转,双手平端,将缠绕白布的刀柄递向陈然胸膛前。
陈然伸出右手。
手掌宽厚,指节粗大有力,掌心和虎口位置覆盖着厚厚的硬茧,像是无数次握紧铁器磨砺出的护甲。上面有细密的割伤新旧层叠。
他张开手掌。
稳稳地。
握住了那把缠满白布的砍山刀刀柄!
动作不快不慢。五指收拢扣死的瞬间,力量内蕴,仿佛握住的不是刀,而是一份融入血脉、沉入山岳的重量与契约。
“红棍”二字于无声处落印加身!
没有万众欢呼。没有金盆礼赞。
只有刀锋森寒。
只有海风呜咽。
只有一地刚被冲淡的血腥,在雨后清新空气里残留的腥气缭绕。
更远处公园角落里,一张新铺开的八卦小报,标题猩红:
《惊!洪兴新扎红棍陈然!辣手生斩奔雷虎!屯门一夜风云变天!》
旁边一张模糊的海滩边抓拍照:一个肥胖狼狈的光头身影,像只受惊的老鼠,正被两名壮汉强行拖向一架直升机尾舱!正是黎胖子!
《黎胖子连夜远遁!疑涉东升白粉巨案!》
报纸下方被风吹皱的标题字缝里,依稀压着一个最新财经短讯:
《港岛食品新势力!健康小当家BB面全港销量破纪录!》
……
山间公路。一辆贴着单向防窥膜、引擎发出低沉平稳嗡鸣的黑色丰田阿尔法,沿着蜿蜒的山路盘上。车窗紧闭。
后排空间宽大安静。山鸡穿着裁剪合身但洗得泛旧的浅灰休闲西装外套,里面随意一件纯棉黑T。脖子上空荡荡的,那条标志性的粗金链子消失了。脸上眉骨的血痂脱落了大半,留下一道淡粉的新疤。他靠着柔软的椅背,闭目养神,脸上是一种长期紧绷后骤然松弛的、深沉的疲惫。
前排副驾上,陈然坐姿笔挺。依旧是那身深卡其工装外套拉链拉至锁骨,袖口挽起一截,露出手腕那块精钢潜水计时表。他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飞速掠过、郁郁葱葱的山林。刚刚被洗刷过的世界一片清新。阳光刺破云层,在湿漉漉的叶片上跳跃出细碎的金光。
车里很安静。轮胎摩擦路面发出沙沙的低频白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车子将要驶入一处林木更加繁茂、光线被遮蔽出隧道般幽暗区域的前一刻。
“阿然。”
山鸡闭着眼睛,声音平缓中带着一种卸下所有负担后的真实,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旷。
“大澳那处靠海的风水寮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海水的咸腥,
“替我照看着。”
他声音沉下几度,仿佛被一种沉重的感情堵塞,又带着最终的释然:
“那地方……”
“阿二以前最中意去。”
声音落下。
车窗外的光线骤然暗淡。黑幽幽的树林隧道,吞没了车身。
只留下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