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在陆长缨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处码头老店,店内的陈设十分老旧,多年的经营下,牌匾早被油烟熏得难以看清,只能依稀看出模糊的“李记酒楼”这四个字,不过根据赵继歌的判断,这里应该是吃早酒的摊位。
想来这就是陆长缨说的特色美食,还挺对赵继歌胃口……
至于为什么叫酒楼……
宣传嘛,总是夸大事实的,万一真在江边矗起酒楼呢了?
这包含着小资产者对未来的美好意愿,只可惜现实往往会给他们当头一棒,油污覆盖的是店家多少年前的野望,不将牌匾擦干净则是对现实的妥协……
由于天气不好,此刻店内有些冷清,寥寥俩人围在着鱼火锅旁,喝着烈酒取暖侃大山,看他们的装扮,在加上外面停着一辆拉满新鲜鱼类的驴车,应该属于“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那波渔民。
见到陆长缨出现,两位胡子拉碴的中年渔民站起身,纷纷招手打招呼:
“陆女侠,有些日子没见了,这次交的朋友模样挺俊。”
“小陆,要不要拼个桌?”
想到这段时间三人的食量,陆长缨挨着寒暄后,连连摆手拒绝:
“不了,要是我们仨跟你们拼桌,你们啥都吃不到。”
知道武夫的食量,渔民们也没三推三请,示意不打扰陆长缨招待朋友,还主动从驴车上拿了三尾肥美草鱼,交给店家加工送给三人,并嘱咐他们多吃点……
如此好意,也让赵继歌拱手致谢:
“在下武忘争,云州籍人士,感谢几位大哥的心意。”
明理也跟着致谢:
“贫僧明理,来自佛国,感谢!”
两位渔民哈哈大笑,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其中年纪大一点的自我介绍道:
“我叫王平,本地人。”
看起来小一些的渔民也跟着说道:
“我叫王安,也是本地人。”
“平安……二位可是亲兄弟?”望着有些相像的面庞,赵继歌问出心中的疑惑。
“没错,别人是打虎亲兄弟,我这是打渔亲兄弟,我是老大!”王平的声音很豪爽。
而王安则望着明理,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叫明理的高僧,既然出自佛国,咱还来跟我们一样喝酒吃肉,不怕佛祖惩罚吗?”
“我又没打算成佛,佛祖爱咋咋滴,再说了,武夫要是不吃肉不喝酒,那还有劲吗。”明理不以为意,学着两位渔民把脚踩在板凳上,活脱就是一佛教流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明理扬起脑袋有些得意,有种“不在佛国就为所欲为”的无赖感。
这个问题,对于赵继歌跟陆长缨来说,其实答案早已一清二楚,陆长缨在说要请吃饭时,压根就没把佛门中人禁荤腥考虑在内,来喝早酒没人多嘴问,明理自己也不主动提,装作无事发生,上菜后闷头吃就完事了……
这叫什么?
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点评……
此外,在这段时间里,明理从一开始的递肉就吃、递酒就喝,到后来互相混熟了后,演变成了有肉就抢、有酒就灌,吃相极为粗鲁,吃到味道差的就开始指指点点……
这就意味着“三不原则”其实还有补充,即为“三要原则”:要主动、要争抢、要指点……
例如现在,既然有人揭穿了明理的伪装,她干脆也不装了,指着墙上的菜牌开始狂点,大有一顿把陆长缨吃穷的架势……
有这样的圣女,是大乘宗的霉运……
当圣女交友不慎,一心认逆贼为徒,是霉上加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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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明理跟陆长缨点菜之际,赵继歌的职业病又犯了。
他向店家要了一壶黄酒,送到渔民们的桌上,搬了条空长条板凳坐下:
“两位老哥,我看你们收获不错,这么大的风浪,你们还要下江捕鱼,不怕危险吗?”
没想到有人还关心自己的安危,两位渔民灌了一口酒,你一句我一句:
“这年头,能有谋生的活干就不错了,哪敢再多求,危险也得干。”
“是啊,我们好歹还有船,有渔网、鱼叉,多少人种不起地,地主那里也不要他们,一搞不到工具,二找不到活计,全家都被活活饿死,南边两区的山村里面,都有在死人堆里捡尸吃的饥民,这个世道是吃人的啊!”
“只要能将鱼拖到盘山城里卖,就拿这车鱼来说,扣除渔猎税后,要顶风浪安静日子三、四天的收入,物以稀为贵嘛,不冒这个险全家都要挨饿。”
“再怎么珍惜,若是没有大哥们的劳动,这些鱼也无法流入市场。”赵继歌声音很轻,主动给两人的酒碗满上,“能跟我说说这渔猎税是什么情况吗?”
王平再次灌了一口酒,望着手中酒碗咂咂嘴:
“州府说江是他们的,想要在江上捕鱼,就要老老实实的交钱,渔政署的人在码头驻守,每次上岸都会清点鱼获,根据估值扣五成的税,只认钱不认货,敢不交就命人砸船、剪网,我们这还是押着船在那边,等外面这车鱼卖完了,还要送钱回来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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