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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渔村里的大户

  “奶( 你)娘儿没们又赶( 沙滩拾海货叫赶海) 了不少唉!几没今天 ,磨他娘!”

  “木( 没)赶多少 ,逃( 他)叔 。”磨他娘一边用袖子擦着汗 ,一边喘吁吁地应着胖子狗剩。 “撂下撂下( 放下放下)俺瞅瞅!”

  黄脸于蚌拨拉开胖子狗剩 ,一手拄着红缨枪 ,另一只手抓住磨他娘装海蛤蝲的破筐翻腾着 “ 哎哟!ℽ

  不知哪个不知趣的小海蟹伸出钳子狠狠夹住黄脸于蚌的手指 ,黄脸汉子于蚌忍不住叫了一声。

  两个人咧着嘴,瞪圆了鼓泡眼,瞅了瞅筐子里确实没有几个能塞住牙口的东西,无奈地摆了摆手。 “走走走 ,搅缺包( 家去吧- 回家吧)” , 把她娘儿三个轰走了。

  天空越发地沉闷,天际边的黑云还在慢慢地聚集着,一层白云又压着另一块黑云,又使劲地挤向 其他那些不知所措的白云,翻滚着,揉搓着,可是懒洋洋的海风这会儿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偏偏就是 只吹一些不紧不慢的风。

  “特特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向村口方向奔过来 。于蚌和狗剩不约而同地向马蹄声的方 向望去。一匹黑棕色的快马一跃一跃地朝着安家村飞奔着,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黑棕马泛着刺眼的光 像黑色闪电在大地上跳跃。

  “俺娘唉 ,又怎地了?又杀人包( 吧)?”

  狗剩看见这架势自然又联想起安家村及两城这些日子老是杀人,说是杀革命党人 。日兆及临沂等 周边地区近些年闹革命党,据说是从南方哪个地方传过来的,先是在南京念书的学生回老家日兆起事, 后来又有北京等地过来人鼓动渔民商贩以及修船工起事。说来话长,两城镇地界不大,可是出了几户 有船有地有铺子的大户人家 ,光是雇佣的渔民就上百人。

  安家村这家大户户主叫于登海,其实他祖先以前也是个缺吃少穿的穷光蛋,也不知怎的,于登海 的祖先几十年前入了清兵吃了官粮,长了点儿能耐后偷偷鼓捣了几拨人马干起了土匪胡子,烧杀抢掠 无恶不作,安家村及周边的土地都让于登海的祖先霸占去了,有人到日兆县衙告,告状人也是有几条 船的有钱人,可惜于登海在衙门里有熟人,不但状没告成,告状人沾亲带故都被于登海的祖先以及衙 门杀了个精光 。人被杀地被占船被掠 。自此,谁再也不敢惹他们家族 。也许是报应,于登海的恶霸祖 先染病不久一命呜呼,他的后人于登海那也不是善茬,恶名在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人孩子 闻其名心里就哆嗦 ,生怕一不小心大祸临头。

  油亮的黑棕马驮着一个头戴缨子帽斜挎着旧布包,脚蹬步兵靴,腰间还挂着腰刀的清兵,来到一 个高高大大的牌坊前嗖地跳下马 ,顾不得擦把汗急急地向离牌坊不远的门楼奔去。

  骄阳懒懒地挂在天空上,玩命似的烤着茫茫的大山,烤着贫瘠的土地,烤着有气无力的海洋,不 知怎的 ,大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威风 ,面对骄阳意淫般地戏弄 ,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的大海,泛着白沫的小浪花,还在一层层慢悠悠地向岸边爬着,细细地白线描绘着海的柔情。 一排排一行行,粗壮茂密的参天大杨树齐刷刷无精打采地摇着大脑袋迷迷瞪瞪打着瞌睡,它们站着队 排着行向远处延伸着。

  不远处,树荫遮掩着一大片青砖琉璃大瓦房,虽参差不齐但错落有致,像是衙门可少了些威严霸 气,像是孺子学堂可全无书生灵气,像是豪宅府邸可多了些阴森寒气 。大杨树延伸到这里也不得不稀 稀疏疏猥琐地矗立着,颤颤巍巍地躲避着神秘森严的古宅,然后再悄悄地向远方延续着,追寻着海的 足迹。

  那高大的青砖琉璃大瓦房即便是在日兆县城也不多见,歇山顶悬挂着青青瓦片慢悠悠地向下伸展, 略带曲线弧度,却又倔强地翘起 ,它欣赏着宝石般蔚蓝的天空而不愿意凝视地面 。侧向一瞅,青瓦片 直溜溜一条条线线整齐划一,比那清兵出操踢出的腿还齐刷刷地直。屋脊上披着闪光的琉璃瓦,由中 向东向西直直地舒展着延伸着,刚刚能出点味道却又向四下里溜过去,它找到青青瓦片的边裙又倔强 地向四个角俯冲而去可又戛然而止,工匠们为了驯服它的犟脾气,分别给这顽皮的四条侧脊装上狮子 海马等脊兽 , 防止屋脊飞天。

  漂亮的屋檐下还有泛着暗红的四根木柱子,一扇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石台阶的下面左右分别有 一尊吹胡子瞪眼的石狮子,虎( 狮)视眈眈地瞪着前方 。在大门上方正中悬挂着一个匾,上书两个鎏 金大字:

  “於府”

  如果能在门房的屋顶再往北观看,于府里面是一个屋顶连着一个屋顶,一个院落套着一个院落的

  跨院结构 ,还不知有几处院落几间堂屋几间厢房呢。

  那个挎着旧布包的清兵牵着黑马来到门前,将马拴在石狮子边的石栓扣上径直走向于宅。宅门前 有两个家丁在站岗值守 ,清兵上前抱拳拱手致意:

  “勒位修要琴图别 ,俺色散要超少 ,杰月楼爷搜谢!”( 注:两位小爷请通禀 ,俺是县衙差使 ,给 于老爷送信!)

  “奶穷节 ,在这漏数斗 ,俺缺图别也受!”( 注:你请进 ,在这里稍等 ,我去通禀一声!) “楼爷楼爷 ,有银杰搜谢来喽!”( 注:老爷老爷 ,有人给送信来喽!)

  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边喊边跑,一扭一扭地穿过堂屋西侧,又越过几间连环大屋庭院,直奔后院 的小木楼。

  在后院有座古香古色的两层高的青砖小楼,雕梁画栋,古香古色,院子里的古槐树挺拔高大,硕 大的树冠已经越过小楼的房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嚷着叫着还唱着,平 添了几分书香 ,几分幽静。

  “ 吱呦”一声 ,二楼房间的门轻轻地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 白皙的脸透着蜡黄,后脑勺拖 着根大辫子,露着秃顶微微泛着光,发黄的额头乱七八糟地刻着几条粗细不一的皱纹,额头左侧一道 刀伤疤痕斜插在皱纹截断了皱纹的走向,额头一动一动的,调皮的汗珠就顺着刀疤往下滴。汗珠小心 翼翼地往下滴,不经意地压在左眼上,左眼是单眼皮,没有长眼睫毛,咸湿的汗珠要挤进眼睛里,他 抬手刮了一下 ,汗珠给擦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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