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嘲弄开口，“鸾鸾也觉得她很蠢对吧？”
“她的确是很蠢，蠢到无可救药，为了她在宫中的养子，前来和我打亲情牌，劝我放弃科举入朝堂这条路。”
孟清鸾：“……”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说一些安慰的话吗？可沈砚??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冷，仿佛是个事不关己的陌路人。
孟清鸾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自己只需要静静聆听，不需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自己对于他，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实在是认知浅薄。
有些事情，不是她该去指手画脚的。
孟清鸾靠在床身的雕栏立柱上，凝视他，“她对你说了什么？”
沈砚??声音平静，眼神麻木，语气平淡地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
“出考场后，她身边的宫女拦住我，说她家主子想请我喝杯茶。”
“你相信心有灵犀这句话吗？母子连心，我是信了，我感受到她就在这周围，那种强烈的感觉在我的血脉中横冲直撞。”
沈砚??没有撒谎，无论是第一世，还是后面几世的重复。
每一次，心中的那份感觉依然强烈。
他可以感受到，她就在她的身边。
孟清鸾点头，“嗯，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孟清鸾的话又给了沈砚??继续讲下去的底气，他趴在孟清鸾的大腿上。
呈现出一种婴儿在母亲羊水中的姿势，一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我心中有些期待。我很贱……”沈砚??忽然自嘲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心中明明知道她不是为了我才来，还是会期待同她见面。”
孟清鸾轻轻揉了揉被他自己拍的发红的脸，“很正常，正常人都会对母亲有着亲切感和依赖感。”
“我走进了院子，见到了她。她很漂亮，眉眼和我很像，看不出是一个年仅四十岁的妇人。”
孟清鸾敏锐地捕捉到沈砚??的用词，疑惑道。
“很漂亮？你之前没见过她吗？”
沈砚??摇头。
“我五岁时她便离开了，我从未见过她。”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就是你的生母呢？”
沈砚??嗤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呢？我们从未见过，她的亲兵可却陪着我长大。”
孟清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话。
“那她人还怪好嘞。她还惦记着你？派了她的亲兵在暗中保护你。”
“不是，”沈砚??否认，“她的亲兵一直在暗中追杀我，想要斩草除根，那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还曾生下一个孽种。”
“闭嘴。”
孟清鸾忽然打断他的话，拉拽他的头发。
“什么孽种不孽种的？难听，你有名有姓，你叫沈砚??，不是孽种。”
“旁人不能说你是孽种，你难道就可以说自己是孽种了吧？”
沈砚??心头一暖，脑袋不自觉地蹭着她腿上的软肉，把鬓角已经擦干的头发都蹭乱了。
鬈松的头发贴在额角，蓬乱起来，像一只小羊。
“对不起，是我的错。”
孟清鸾点头，“原谅你了，继续讲下去。”
“她的亲兵一直在追杀我。我的父亲，也就是她跟着一起私奔的小情人，身上除去一肚子的墨水，倒是有一身的武功。”
“我七岁之前，带着我颠沛流离，最后定居在他死时的村子里。”
“原本以为能清闲一段日子，没想到在我七岁生日的前一晚，她的人便找了过来，他们像是一条狗，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我被打晕在血泊之中，或许是他不想躲了，也或许是他真的老了，竟然就这么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
“那群人以为我死了，便没有再管我，倒是让我这条贱命挺了过来，他们的任务失败了。”
“我也成了丧门星，天煞孤星。”
孟清鸾沉默下，连指尖都在轻颤。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间中只能听到点燃的烛火在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彼此轻柔平缓的呼吸。
仿佛回到了他们刚成亲那天一样，这样诡谲的寂静。
半晌，孟清鸾脸上强撑起笑容，半开玩笑地拍了拍手。
“你看，我说的吧，你才不是天煞孤星呢……”
“嗯，好像不是了。”自从遇到你之后。
“……”
孟清鸾的声音半天没有传来，反而传来隐忍的哭声。
沈砚??抬起头。
孟清鸾拍完后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收回，眼中的泪就抢先一步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