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掌心的光芒并未散去,“你意欲何为?”
洛红衣嫣然一笑,艳若桃李,目光却扫过涵婓和赵乾,最后落在清微真人脸上:“清微宗主,问心印固然神妙,直指本心。但……”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玩味,“若幕后黑手的手段,并非作用于心念,而是作用于……肉身本源呢?”
她伸出纤纤玉指,隔空一点赵乾那条依旧散发着血煞气息的伤臂:“譬如这位赵师兄的‘蚀骨血煞’之伤。此邪功歹毒,在于侵蚀血肉本源,留下难以磨灭的邪能印记。它烙印在血肉之上,而非心念之中。问心印能照见心念澄澈,却未必能分辨血肉之中潜藏的、非其本愿的邪能污染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是啊!如果涵婓也是被某种邪术暗中侵蚀了肉身本源,自己都未曾察觉,问心印照见他心念清白,但肉身却残留邪能……那该如何判断?
“况且,”洛红衣的目光转向涵婓,眼波流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问心印威能宏大,直击神魂。若涵婓师弟当真是被邪术污染了肉身本源,在问心印激发下,神魂与受污染的肉身激烈冲突,后果难料。轻则本源受创,道途断绝;重则……怕是当场魂肉崩解,死得不明不白。那幕后黑手,岂非正中下怀?既除掉了眼中钉,又让一个‘清白’之人在问心印下‘自证其罪’而亡,这脏水,可就永远洗不掉了。”
她的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点出了问心印最大的风险——它可能成为害死涵婓的最后一根稻草,并彻底坐实他的“畏罪自杀”!
清微真人沉默了片刻,掌心的问心印光芒微微波动。显然,洛红衣的话,戳中了要害。
“那依你之见?”清微真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洛红衣红唇微勾,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玉指却遥遥指向神庙外某个方向:“离此三百里,有一处绝地,名曰‘噬魂恶沼’。”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修士脸色都微微一变。噬魂恶沼,凶名在外!那是一片终年被剧毒瘴气笼罩的死亡沼泽,泥沼之下潜藏着无数能吞噬灵力、啃噬神魂的诡异毒虫邪物,更传闻其深处有上古封印,能锁困一切生灵灵力,堪称修士绝地!
“恶沼之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噬魂瘴气’,”洛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此瘴气对寻常修士而言是剧毒蚀骨之物,但对身怀本源邪能者……却如同烈阳融雪!任何潜藏于血肉、灵力、乃至神魂深处的邪异能量,在噬魂瘴气的侵蚀下,都将无所遁形,如同滚油泼雪,瞬间激发、显化!若涵婓师弟当真是被邪能污染,踏入恶沼,其体内邪能必被瘴气引动,显化异象,昭然若揭!反之,若他身无邪秽,噬魂瘴气虽毒,以他的修为根基,配合避瘴丹药,当可支撑一时三刻,全身而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涵婓脸上,笑容意味深长:“此乃釜底抽薪之法,直指本源邪能,比问心印更直接,也更……安全。涵婓师弟,你可敢为证清白,走一趟这噬魂恶沼?”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涵婓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洛红衣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为他“着想”,甚至指出了问心印的“风险”,但指向的终点,却是比问心印更凶险百倍的噬魂恶沼!那地方,根本就是青冥为他准备的第二个杀局!所谓的“引动邪能显化”,恐怕只是诱他入瓮的借口!
他看向洛红衣,对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和冰冷,仿佛在欣赏笼中困兽最后的挣扎。
“妖女!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赵乾强忍着手臂剧痛,厉声喝道,“噬魂恶沼是什么地方?九死一生!让涵婓进去,与送死何异?我看你就是想帮他拖延时间,或者借恶沼之手杀人灭口!”
“哦?”洛红衣斜睨了赵乾一眼,红唇轻启,带着一丝不屑的嘲弄,“赵师兄如此激动,是怕涵婓师弟在恶沼中证明了清白,让你这‘伤’显得更加可疑么?还是说……你更希望他直接死在问心印下,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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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赵乾气得脸色铁青,伤口处的血煞之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暴怒而翻腾起来。
“好了。”清微真人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终结争论的力量。他的目光在洛红衣和涵婓之间逡巡片刻,最终落在涵婓身上。
“噬魂恶沼,确为险地。然洛红衣所言,亦有其理。问心印辨心,恶沼验邪。二者并行,或可更近真相。”他缓缓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涵婓,你若真欲自证清白,此二法,可选其一。问心印,或入恶沼。”
选择权,看似交到了涵婓手中。
问心印?赌那未知的灵魂层面是否有陷阱,赌注是自己的性命和灵魂!
入恶沼?明知是龙潭虎穴,是青冥精心布置的杀局,却不得不跳!
涵婓的拳头在袖中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看着清微真人那看似公允、实则将他推入更残酷抉择的眼神,看着洛红衣那隐含恶意的笑容,看着赵乾和其他修士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杀意……一股冰冷的怒火混杂着无边的悲凉,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没有选择。或者说,青冥和眼前这些“正道”,根本没有给他留下活路!
“弟子……”涵婓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愿入噬魂恶沼!”
与其在问心印下不明不白地魂飞魄散,不如去那恶沼之中,拼死一搏!就算是死,他也要撕开这层层阴谋的一角!
“好。”清微真人微微颔首,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既如此,便由赵乾、以及落霞谷、巨剑门诸位同道,随行‘护送’,‘见证’涵婓入沼自证。”
“护送”?“见证”?分明是押送与监视!防止他中途逃脱!
帝君兽发出一声悲愤欲绝的咆哮,巨大的头颅蹭着涵婓的身体,赤金兽瞳中充满了焦急与不舍。它感受到了主人那深入骨髓的悲怆与决绝。
涵婓用力揉了揉帝君兽布满伤痕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