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近前,在距离涵婓三人丈许外停下。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种在绝境中挣扎求生者特有的直白与沉重。
“它…快死了。” 屠烈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石摩擦,直接点破了帝君兽濒危的状态。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帝君兽裸露的白骨和微弱的气息上,那道贯穿脸庞的疤痕微微抽动了一下。“流沙城…也快死了。”
他抬手指了指周围那些麻木等死的流民,又指了指远处坍塌的城墙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死寂与绝望。“瘟疫…幽冥的诅咒…还有…缺水。水源…快要枯竭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压抑。“城里的人…每天都在减少。要么病死,要么…渴死、饿死。”
屠烈深吸一口气,那浑浊而带着死气的空气似乎让他更加沉重。他看向涵婓,眼神复杂,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丝微弱的祈求:“我知道你们是谁,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也知道你们在躲避什么。血灵宫、幽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不会放过你们。流沙城,是你们最后的喘息之地,但这里…也是地狱。”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盯住猎物的鹰隼,一字一句道:“做个交易。城主府深处…有我们世代守护的一件东西…或许…能救它!” 他指向帝君兽。“也能暂时压制她体内的…东西。” 目光扫过洛红衣。
“什么条件?” 涵婓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波动。冰魄之眼冷静地审视着屠烈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金焰之眼则感知着他体内并不算强大却异常坚韧的气血波动。在这绝望之地,任何馈赠都必然标着高昂的价格。
“庇护!” 屠烈斩钉截铁,疤痕扭曲的脸庞上肌肉绷紧,“用你们的力量,庇护流沙城!直到…直到我们找到新的水源,或者…彻底死绝!”
他指向城外昏黄的天际,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幽冥的爪牙…那些穿着黑甲的哨兵,它们像秃鹫一样在城外游弋!它们在等…等城里的人死光,或者…等你们出现!它们惧怕这里残留的…某种力量,不敢轻易进城,但它们封锁了所有通往绿洲的可能路径!没有水…所有人…都得死!”
“我需要你们的力量,驱赶它们!或者…杀光它们!” 屠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咆哮,“作为交换…城主府里的东西…是你们的!”
庇护一座被瘟疫和幽冥封锁、濒临灭绝的孤城?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涵婓沉默着。帝君兽沉重的呼吸如同重锤敲打在他背上,洛红衣指尖传来的微凉寒意也提醒着他两人同样糟糕的状态。他们自身难保,又如何庇护他人?
“带路。” 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涵婓没有看屠烈,目光落在帝君兽垂落的头颅上。他没有选择。帝君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洛红衣强行压制情蛊和血蛊的反噬也到了极限。流沙城是地狱,但城主府里的东西,可能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屠烈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瞬间又被沉重的责任压了下去。他用力一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城主府走去。那个干瘦的老者,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跟在屠烈身后,浑浊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贪婪地扫过帝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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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空旷。巨大的石厅里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只有冰冷的石壁和厚厚的积尘。空气更加沉闷,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杂着药味和某种奇异腥甜的气息。光线昏暗,只有高处狭窄的窗口透进几缕昏黄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屠烈没有停留,带着三人穿过空旷的大厅,走向府邸最深处。道路向下延伸,通往地下。越往下走,那股奇异的腥甜气息就越发浓郁,甚至隐隐压过了瘟疫的腐败味。空气也变得阴冷潮湿起来。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铁门没有锁,却给人一种极其沉重的感觉。门后,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沉睡。
“东西…就在里面。” 屠烈的声音在幽暗的地道里显得有些空洞。他伸出手,用力推开沉重的铁门。
“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极其古老的象形符文。这些符文线条粗犷,充满了原始苍茫的气息,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淡金色光芒,将整个石室照亮。符文的光芒在空气中流淌、交织,构成一个无形的、强大的封印力场。
石室中央,是一个同样由符文构筑的石台。
石台上方,静静地悬浮着一块石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它牢牢吸引。
那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的石头,形状并不规则,表面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纯粹到极致的赤红色泽!那红色仿佛有生命般,在石头内部缓缓流淌、脉动,如同浓缩了千万吨的岩浆,又像是凝固了亿万生灵的鲜血精华。它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地下石室的阴冷,也似乎暂时压制了空气中弥漫的瘟疫死气。光芒映照在墙壁的古老符文上,竟隐隐产生共鸣,让那些符文流转的光芒更加活跃了几分。
血凰石!
仅仅是靠近它,涵婓就感觉到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幽冥死气仿佛遇到了天敌,被一股温暖而神圣的力量强行压制下去,蛰伏不动!连丹田中冰火灵力的运转都顺畅了许多!而身后帝君兽原本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也似乎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丝。
洛红衣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失明的黑暗世界里,她清晰地“感知”到前方那团温暖而强大的生命之源。体内那因情蛊灼烧而翻腾的剧痛,以及血蛊带来的刺骨冰寒,在这股温暖光芒的照耀下,竟奇迹般地舒缓了许多,如同久旱的沙漠迎来了甘霖。
“这…这就是…” 涵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磅礴的生命气息,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的生机本源。
“血凰石。” 屠烈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他望着那块赤红的石头,眼中充满了敬畏。“传说中,是远古神凰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