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的盔甲碎片、断裂的兵器残骸,以及早已失去光泽、镶嵌在头骨或巨大肋骨上的黯淡珠宝。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开阔河道中央的水面上,赫然矗立着几根巨大的、断裂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但依旧能感受到其古老蛮荒气息的图腾纹路——扭曲的蛇形、咆哮的兽首、模糊的人形祭祀场景…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石柱顶端,残留着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掰断的猛兽爪形石雕,断裂处犬牙交错,指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了万年水腥、腐朽尸骨和某种奇异金属锈蚀的味道。死寂!绝对的死寂!连湍急的水流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这片巨大的白骨坟场吸收了,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呜咽。
这里绝不仅仅是地下暗河的河道!这是一片被遗忘在黑暗地底的…古墓群!或者说,是一个规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陵墓的陪葬坑!
帝君兽停在水流相对平缓的区域,庞大的身躯微微绷紧,不再前进。它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根断裂的兽爪石柱上,暗金色的竖瞳中,暴戾和凶性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近乎本能的敬畏!仿佛臣子见到了早已陨落的君王陵寝!它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涵婓从未听过的、低沉而悠长的呜咽,如同悲鸣,又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回响。颈间那道暗沉的项圈,在周围惨绿磷火的映照下,那些微不可察的暗紫色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
涵婓趴在帝君兽宽阔而湿冷的背脊上,手腕的伤口在冰冷河水的浸泡下麻木地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洪峰冲击得疼痛欲裂的胸腔。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这片由白骨和断柱构成的幽冥水域,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比这暗河之水更加刺骨。血灵宫的追兵或许暂时被洪峰甩开,但眼前这片死寂的古老坟场,散发着比赤瞳的杀意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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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么地方?”涵婓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面对未知的恐惧。
帝君兽没有回应,只是那低沉悠长的呜咽声变得更加清晰,它庞大的头颅微微低垂,暗金竖瞳死死锁定着前方白骨累累的河岸深处,那里,一片更加浓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静静等待着。在它敏锐的感知中,那片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或者说,在无声地凝视着他们。
* * *
“哗啦!”
水花四溅,三道散发着浓郁血腥气与煞气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从汹涌的暗河支流中跃上岸边湿滑的岩石。正是追踪而至的赤瞳、熔岩和幽织。
熔岩浑身湿透,熔岩巨斧上蒸腾着嗤嗤作响的白气,他暴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凶戾四射:“该死的洪峰!让他们跑了!”他一拳狠狠砸在旁边一块巨岩上,岩石应声碎裂。
幽织沉默地站在一旁,身上的阴影夜行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曼妙却冰冷的曲线。她十指间的幽蓝丝线已经收回,但指尖残留的阴煞之气仍在丝丝缕缕地逸散。她看着下方依旧奔腾的暗河主河道,银色面具下传出冰冷的声音:“阴煞链被冲断,洪峰扰乱了所有气息。血鸦…失去了目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赤瞳站在最前方,脸上惨白面具覆盖,只露出那双漩涡般的血眸。他没有看愤怒的熔岩,也没有看幽织,只是死死盯着下方宽阔、白骨森森的河道,以及河道中央那几根断裂的古老石柱,尤其是那根顶端的兽爪残雕。他眼中的血色漩涡旋转得异常缓慢,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冰冷锐利。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白骨累累的河岸,扫过湍急浑浊的水面,扫过那些被水流冲刷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兽骨…最终,定格在靠近西侧河岸、一片被水流冲上骨堆边缘的、几块不起眼的暗色印记上。
那是几滴早已被河水稀释、几乎难以辨认的暗红色…血迹。新鲜程度,不过半刻。
赤瞳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血迹所在的、被白骨和巨大石柱阴影笼罩的幽暗河岸深处。他的声音,如同两块万年寒冰相互摩擦,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杀意:
“他们没走远。”
“在这片古墓群的…深处。”
“追进去。”
“帝君兽…它认得这个地方。”
“在它唤醒更麻烦的东西之前…找到它,撕碎它!”
他的血眸深处,倒映着那断裂的兽爪石雕,仿佛看到了某种极其不祥的未来。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墓群,因为两个“不速之客”的闯入,即将掀起掩盖在历史尘埃下的滔天巨浪。而血灵宫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追捕,更带着一种…灭口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