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眉心那枚搏动着的烙印,闪烁着绝对的服从。
与此同时,在距离梵天教血池洞窟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座深埋于地底、由万载玄铁铸造而成的巨大监牢深处。
空气浑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铁锈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墙壁上凝固着深褐色的、不知是血迹还是锈迹的污垢。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着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符文石,提供着昏暗的光源,映照出通道两侧一间间如同兽笼般的厚重铁门。
这里是血灵宫关押重犯和叛徒的“黑渊”死狱!
最深处的一间囚室,比其它牢房更加坚固、更加阴森。囚室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由铭刻着密集血色符文的暗沉金属铸造。四根碗口粗细、同样铭刻符文的黑色金属锁链,从四壁延伸出来,末端带着锋利的倒钩,深深刺入一个被吊在半空中的魁梧身影的四肢关节之中!
是玄甲!
曾经血灵宫主最信任的副手,如今却沦为阶下囚,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身上的破烂甲胄早已被剥离,露出布满新旧伤痕、肌肉虬结却异常枯槁的上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烙印、以及被腐蚀性液体灼烧留下的可怖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溃烂,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下,乱发如同枯草般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
“哗啦…哗啦…”
沉重的锁链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发出轻微的晃动声,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这剧痛,却成了他维持清醒的唯一刺激。
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混杂着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沉浮、碰撞:
* 血色的战场,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挥舞着巨斧,咆哮着冲锋,身后是跟随他浴血奋战的玄甲卫…
* 阴森的大殿,端坐于血光王座之上、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身影…宫主…
*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曾经并肩作战的袍泽…在清洗令下,被自己亲手…或被其他血将…斩杀时那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眼神…
* 冰冷的锁链穿透琵琶骨…烙铁印在胸膛…带着倒刺的钢鞭抽打在早已麻木的躯体上…审讯者那毫无感情的、一遍遍的逼问:“说!宫主的真容!梵天的秘密!”
* 还有…那张无数次在酷刑间隙闪回、在濒死幻觉中浮现的脸!一张年轻、清秀、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悲悯的脸…一张与端坐于血光王座之上那位…有着惊人相似轮廓的脸!
“呃…啊…” 玄甲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身体因为剧痛和混乱的记忆而微微抽搐。那张年轻的脸…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和宫主如此相似?!这个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比他身上的酷刑更让他痛苦!
就在这意识模糊、痛苦交加的时刻——
“嗡——!”
他识海深处,某个被层层酷刑和绝望封印的角落,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金色涟漪,毫无征兆地荡漾开来!
这涟漪…并非源自他自身!而是…来自于遥远时空的某种共鸣!其气息…竟与他记忆中那张年轻脸庞隐约散发出的、某种被深埋的特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应!
玄甲那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微弱却真实的电流击中!混沌的识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共鸣而剧烈翻腾!
那些被酷刑和绝望强行压制、打散的记忆碎片,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疯狂地涌动、汇聚、拼合!
* **血光王座:** 不再是模糊的轮廓!王座之上,那张笼罩在血色光晕下的脸…五官渐渐清晰!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线条冷硬的下颌…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本该深邃威严的眸子深处…竟然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与挣扎?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小主,
* **秘密任务:** 一段被彻底封存的记忆轰然炸开!他奉命带领最精锐的玄甲卫,深入一片被绝对禁忌笼罩的古老遗迹…遗迹深处,并非宝藏,而是一座由无数巨大、蠕动血肉构成的…活体祭坛!祭坛中央,浸泡在粘稠血池中的…是一个沉睡的、赤裸的年轻男子!男子的面容…赫然就是他记忆中那张年轻的脸!也是…血光王座之上那张脸的…年轻版本?!
* **梵天烙印:** 就在他惊骇欲绝地看着血池中那张脸时,祭坛上空,一道由纯粹冰冷意志构成的、繁复到极致的暗金色符文虚影凭空浮现!符文散发出令他灵魂冻结的梵天气息!虚影落下,狠狠烙印在血池中那年轻男子的眉心深处!男子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滚动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 **清洗真相:** 画面破碎!紧接着是他被紧急召回,等待他的不是嘉奖,而是冰冷的锁链和“背叛宫主、勾结外敌”的莫须有罪名!他明白了!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他知道了宫主最大的秘密——那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神魔!而是梵天教用某种禁忌手段培育出来的、被烙印控制的…活体容器!而他们这些早期跟随宫主、知晓其“成长轨迹”的旧部,自然成了必须被清洗的隐患!“宫主真容”?那不过是一张被梵天烙印操控的、早已失去自我的面具!
“啊——!!!”
玄甲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滔天愤怒和无尽悲怆的嘶吼!乱发甩开,露出一张布满污血和泪痕、扭曲到极致的脸!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彻底归位!如同最残酷的刑罚,狠狠鞭挞着他的灵魂!
锁链因为他剧烈的挣扎而哗啦作响,倒钩在伤口中撕扯出更大的创口,鲜血汩汩涌出,他却浑然不觉!
恨!滔天的恨意!恨那将他视为弃子、操控傀儡的梵天教!恨那端坐王座、早已沦为行尸走肉的“宫主”!更恨自己…曾经的愚忠和盲目!
“梵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