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没见,只除了头发长一点,发展没什么变化。
冯婶走后,发展放松许多。
他凑到秦可跟前,掏出一把奶糖,直接塞到秦可口袋里,“姐,你吃完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买。”
“你哪来的钱?”张小舅说发展以前可是钱不剩的主。
他是有一分花一分,绝不把钱留着过夜。
还都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候奶糖不便宜,这一小把得两三毛。
发展笑眯眯地回道:“我自己赚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不过一个多月,发展好似从内到外就成熟了,不光知道在家干活了,还能自己琢磨着赚钱。
在村里能赚钱的路子不多,不管是上山抓野物,还是下河捉鱼,都早被人逮干净了,家里倒是养了鸡鸭,不过那是他妈养的,他前几年还打算偷偷抓两只鸡去卖,被他妈看到,拿着烧火棍追的满村子跑。
这回能赚点零花钱也是偶然。
他给人去跑腿了。
南辰村有个叫李树的,原先在县城的钢材厂做车间主任,这人脑子活,去年他就悄悄在镇上看中了一块地,今年年初盖了厂子,做起了钢材的生意,因着镇上没钢材厂,他这个厂子生意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
前几天李树在村里招年轻人,跟他去县城拉钢材。
还得是趁夜。
发展个头高,力气大,人虽然有些跳脱,但是也实诚,李树第一个找的就是他,李树还让他去多找几个村里年轻人,找一个就给他一块钱。
拉钢材另算。
发展忙活了一夜,加上他找了六个人,他一共赚了七十多块钱。
“姐,明天你有没有空?”发展挠头,“我们县城吧,我想给你买衣裳。”
他每次过来看到秦可穿的都是那两套衣裳。
他虽然是夜里去的,却也看得清楚,县城很大,街也宽,主路还是沥青路,房子也比镇上的要干净,还有二层小楼,听说县城饭店的菜也好吃,有百货商场,里头衣服很多。
秦可朝发展伸出手,“钱拿来。”
“姐,你又算出来了?”
发展钱还真都全部带身上了,除了买糖,他给爸妈跟弟弟买了好吃的,现在身上就剩下五十五块钱了。
他把钱掏出来,都给了秦可。
秦可问他,“你花出去多少?”
“十,十七块多?”发展忘了。
秦可直接回屋,拿了二十块钱,她把所有钱都递给发展,“将钱还给那人。”
“姐,为什么啊?”
秦可让他低头。
发展矮下身子,秦可弹了他脑门一下,“看来还真得送你去部队锻炼一下。”
“姐,你跟我说说呗。”发展也不嫌疼。
“你是觉得呆在看守所比呆在部队好是吧?”秦可没忍住,又弹了他脑门一下,“反正都有免费的饭菜吃。”
发展很认真地回:“那肯定不一样。”
“既然知道不一样,为什么还要做犯法的事?”
发展眼睛直转。
“李树跟我说,他那不是倒卖,是厂长便宜点卖给他,他再卖给别人,就赚个差价。”发展还小,眼界又受限,自然是不了解。
“厂长是有决策权,可你知道市场上钢材一顿多少钱?国家定价又是多少吗?”秦可问。
发展没想那么多。
秦可虽然也不知道具体定价,不过大概她还是能算得到。
对上发展一双求知的眸子,秦可打了个比方,“如果我料的不错,钢材厂的定价一吨最多七百块,因为买钢材需要上头批准,有许多急需的只能从私渠买,私渠一吨可以卖到两千。”
发展比着手指头算。
他逐渐睁大眼,“姐,一千三?”
“一吨他就能赚一千三?”
“你觉得这么多钱他自己能吃得下?”
秦可这么一点拨,发展懂了。
“李树跟厂长勾结,李树卖钢材,得的钱他跟厂长分。”
话落,发展睁大眼,“这犯法的。”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趁夜去拉钢材?”
发展急了,“那我,我也得被抓啊?”
随着开改开放,这些国营厂的腐败会越来越多。
“要抓也轮不到你。”这种事抓不完。
“不过这种不义之财少拿。”秦可提醒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真追究下来,你这当兵之路就被堵死了。”
“姐,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把钱还给李树。”发展还跟秦可保证,“以后我不干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