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续的败退,外围屏障尽失,让守军士气低迷。连李嗣源、李存审这样的宿将,脸上也笼罩着浓重的忧色。
然而,在潞州城西南五十里外,一个名叫黄碾镇(今山西潞城黄碾镇)的隐蔽山谷中,气氛却截然不同。这里,悄然集结了顾远麾下几乎所有的精锐力量——王畅、祝雍统领的北斗派、毒虫教,五毒教,各部主力,以及顾远亲率的三十名赤磷卫精锐。近五千人如同蛰伏的猛兽,默默舔舐着爪牙,等待着致命一击的号令。
顾远站在一块巨石上,借着月光,仔细查看着一份潞州周边最新的地形图。他的面容比一年前更加冷峻,眼神却更加锐利深邃,如同淬火的寒刃。
“刘知俊骄狂已极。”顾远的声音在山谷寒风中清晰响起,“他连克数关,兵锋正盛,已视潞州为囊中之物。其主力尽出,屯于三垂岗下,猛攻潞州西门和南门。其后方大营,虽仍有重兵,但防备之心,远不如前。而其囤积粮草器械、转运兵力的核心节点——泽州(今山西晋城)至潞州官道上的咽喉,壶口关(今山西壶关)一线,守备反而因他抽调兵力攻城而相对空虚!”
他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壶口关的位置:“此乃刘知俊的七寸!亦是计划收网的时刻!”
他转向王畅和祝雍:“王畅,着你率北斗派所部(落英、海沙、金沙、流沙),联合五毒教精锐,携带大量火油、毒烟罐,于明日寅时,潜行至壶口关两侧山林!待见到‘青鹞坠地’信号,立刻发动!焚烧关隘,堵塞道路!释放毒烟!制造最大混乱!务必切断泽州与潞州前线的联系至少三日!”
“祝雍!着你率毒虫教所部,联合部分赤磷卫好手,同样于寅时,突袭刘知俊设在潞州城南二十里处、负责转运物资的‘黑石转运大营’!此营囤积着刘知俊新近运抵、准备用于最后总攻的攻城器械和大量粮草!烧!给我烧得干干净净!同样以‘青鹞坠地’为号!”
“得令!”王畅、祝雍眼中燃起熊熊战火,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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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最后看向身边肃立的赤磷卫头目赤枭:“传讯晋王!‘青鹞坠地’之时已至!请他按约定,倾巢而出,正面强攻三垂岗下的刘知俊主力!我部将同时从侧后,直插其心脏!”
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羽毛带着青灰色斑点的鹞鹰,在夜色中悄然飞向潞州城方向。
潞州城内,晋王府邸。李存勖接到顾远用密语写就、绑在鹞鹰腿上的信筒,只看了一眼,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和凌厉的杀机!他猛地站起,拔出腰间佩剑,厉声喝道:“周德威!点将!击鼓!聚兵!”
“咚!咚!咚!咚!咚!”五通聚将鼓,如同沉雷般响彻潞州夜空!压抑了许久的河东鸦军,如同苏醒的巨龙,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战吼!
翌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潞州城南,黑石转运大营。守夜的梁军士卒抱着长矛,在料峭的春寒中昏昏欲睡。营内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崭新的攻城器械,在朦胧的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突然!
“咻——啪!”
一支尾部绑着浸油布条、燃烧着的鸣镝,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如同坠落的青色流星,狠狠扎在营地中央的帅旗旗杆之上!布条瞬间引燃了旗杆!
“青鹞坠地!”一个如同地狱传来的声音在营外黑暗处响起!
“杀!”祝雍那标志性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无数黑影从营地四周的阴影中、从地下流沙门挖掘的地道猛然蹿出!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外围哨卡!各派的高手如同鬼魅,见血封喉!火油罐被狠狠投掷到粮草堆和器械上!冲天大火瞬间燃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壶口关方向,也燃起了冲天的火光!浓烟滚滚,遮蔽了晨曦!剧烈的爆炸声,那金沙帮的杰作和混乱的喊杀声远远传来!
三垂岗下,刘知俊的中军大帐。
“报——!将军!不好了!黑石大营遇袭!火光冲天!”
“报——!将军!壶口关方向大火!道路被堵!疑似大批敌军!”
“报——!潞州城门大开!李存勖亲率主力杀出来了!”
接踵而至的噩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刚刚被亲兵从睡梦中唤醒的刘知俊头上!他冲出大帐,只见后方浓烟蔽日,前方潞州城门处,无数火把如同燎原之火,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他的大营汹涌扑来!为首一骑白马金甲,手持长槊,正是晋王李存勖!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中计了!”刘知俊瞬间面如死灰,手脚冰凉!骄狂之气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的打击彻底碾碎!他引以为傲的攻城大军,此刻前有李存勖的虎狼之师正面猛扑,后路和命脉粮草器械被顾远斩断,侧翼完全暴露!
“稳住!给我稳住!结阵!迎敌!”刘知俊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抵抗。
然而,军心已乱!后方大营被焚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本就因长期作战而疲惫不堪的梁军士卒,看着后方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听着潞州城方向那震天的喊杀,早已魂飞魄散!哪里还听得进将令?整个大营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士兵们如同没头的苍蝇,争相逃窜,互相践踏!
“刘知俊!纳命来!”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穆那拉登那魁伟如山的身影,挥舞着血迹斑斑的狼牙棒,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率领着沙陀精骑,狠狠撞入了混乱的梁军左翼!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他憋了两个多月的怒火,此刻彻底爆发!
就在梁军右翼也即将崩溃之际,一支人数不多、却异常精悍的骑兵,如同锋锐的锥子,悄无声息却又无比精准地刺入了梁军最为混乱的后阵!为首一人,玄甲红氅,手持一柄狭长的弯刀,刀光过处,血浪翻涌!正是顾远!
“赤磷卫!凿穿他们!”顾远的声音冰冷如铁。赤磷卫精锐紧随其后,结成锋矢阵型,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牛油,在混乱的梁军大营中撕开一道巨大的、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