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大勇一家刚出客栈,便看到门口停放的马车。
车夫热情地向他们招手,小跑过去:“我是安先生派来带几位去看宅子。”
楚大勇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哎哟,这多不好意思,有劳了。”
这辆马车比昨日那辆马车大上几分,马车两侧的书案上还准备了几样甜点和茶水,似乎料到他们没顾上吃早饭。
伴随着马蹄落到青石板上的声音,周围渐渐响起热闹的人声,楚勇平拉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激动地晃摇身旁的谢景澜。
“你快看,那边的那个是什么!”
谢景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顺着那个角看去,敷衍回了句“不知道”。
放下车帘的那一刻,余光却瞥到似乎有几个人在马车旁经过,步伐很快似乎在赶路,以为那些人在赶路,没放在心上便放下帘子。
到达目的地是,下了马车才发现这地儿偏郊区,但看起来环境不错没什么好挑剔的。
而楚天启早已在路边的另一辆马车上等待多时,见他们到来便下马车迎接:“早上吃了吗?”
想到马车上的糕点,楚大勇干笑着:“吃了。”
几人跟着带路的人来到一所宅子前,门环上铜绿斑驳的朱漆门吱呀洞开,迎面便是雕着缠枝莲纹的青砖照壁。
“各位请看,这五进院落原是前朝御史宅邸。“牙人咧着嘴热情地介绍着住宅:“抄手游廊直通内宅,东跨院还有三间暖阁,冬日读书写字最相宜。“
踩过鹅卵石小径,楚天启伸手抚过斑驳的槅扇,心中升起一抹难以言说的感觉。
正厅八仙桌上摆着看房的文书,墨迹在宣纸上映出淡淡水痕。老管家捧来热茶,铜壶嘴腾起的白雾里。
楚天启瞥见廊下悬着的鹦鹉笼子,褪色的绣帘在风里轻轻晃动,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一切都很惬意。
“那是,这所宅子虽然离皇宫有些远,但其他地方没得挑,若不是安先生出面说要找个不错的宅子,这地儿上面也不会点头让小的带您来看呐。”
牙人嬉笑地指向一池的碧水:“开春时满池荷花,比画儿还好看。”
楚大勇对这个住宅很是满意,乐呵地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对前面的牙人说:“行,咱们自个儿看看。”
福宝兴奋地跑向后边的荷花池,站在那木桥上对着众人招手:“来年荷藕发芽,咱们可以坐莲藕粑粑!”
谢景澜环抱双手靠在边上,看着福宝的身穿一身粉色的长裙头上系着飘逸的发带,眼底多出一抹温柔。
林二娘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走到楚天启身旁小声问道:“儿啊,你可还满意?”
“嗯,我没什么要求,娘觉得这宅子可好?”
“这就是所谓的住宅啊,可比咱们家那院子好多了,娘很喜欢!”林二娘来回打量着一切眼中掩不住的喜爱,鬓角的白丝在阳光下抢眼许多。
楚天启捏着文书的手指微微发紧,想起离家前夜母亲在灯下缝补的模样,脑海里重复口中那句“喜欢”,终于沉声道:“娘,你们以后,会考虑搬到京城吗?”
林二娘被他这么一问笑容僵在脸上,疑惑地看向他:“为何这般问?这......娘从未想过。”
“这样啊......”楚天启脸上露出寂寞的神色,若是这庞大的住宅只有他一人,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紧绷着身体看向脚尖,林二娘那双穿了许多年的布鞋沾了不少灰尘,显得又可怜又朴素,而自己却为了“状元郎”的头衔,花费家里人半辈子的积蓄买下一座孤独的住宅。
一双温柔的手突然抚上楚天启的脸,将他的头捧起与自己对视,林二娘温柔地看向他柔声道:“娘不知以后是否会来搬迁京城,但若是想你了,并一定会来看你。”
腰间突然被一双手环绕住,福宝仰着脑袋眼睛水汪汪地看向他:“天启哥,等我们考上秀才后便来经常同你住,到时候你莫要嫌我和景澜烦。”
楚天启“噗嗤”笑出声,抬手在福宝脑壳上弹了个脑瓜崩,宠溺道:“谁敢嫌你烦,咱们家把他撵出去。”
所有人对这住宅很是满意,楚大勇旁敲介绍的牙子多少银子,对方报出的价钱让他到底一口凉气,他往身后看了眼将牙子拉到一边问:“这价不能再商量了吗?”
牙子一脸为难道:“给您说个实话吧,这宅子要不是看在安先生的面子上,上面的人都不可能点头,如今这个价没法谈,小的也只是个带路传话的中间人,还望您莫让为难我。”
楚大勇捏着兜里的银票手指关节发白,这次带来的银票与牙人报出的宅子价码,整整少了一百两,像块沉甸甸的磨盘,压得他胸口发闷。
这个价码拿得出来,但得给楚二勇他们写信通个信,毕竟钱是大家赚的,没理由只为了他儿子便拿出这么多,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也不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总得留个底。
牙子见楚大勇眉头紧锁犹豫万分,谄笑着凑上前:“您瞧这雕花梁柱,哪是寻常人家能有的?您家钥匙添够了银钱,这宅子可就板上钉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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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勇看向牙子,对方的脸躲在屋檐下忽暗忽明,只能看清咧嘴笑的牙齿。他再回头看向身后,楚天启身旁围着其他人,热闹的笑声将儿子心满意足的笑颜衬托得无比耀眼。
他狠下心咬到吐出一个字:“成。”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