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结盟

  铜锅里的炭火早已熄灭,院中只剩零星几盏红灯笼在风中轻晃,投下暖色的光晕。

  苏明澈年纪小,熬不住困,早早被就回屋里睡了,苏大勇夫妇带着醉意回房歇息,苏玉娘今晚也喝了不少。

  青鸾被苏清澜打发去休息,云川不知又隐在哪棵老树上守夜,整个小院渐渐静了下来。

  苏清澜独自坐在秋千上,指尖摩挲着空酒杯,任夜风拂过微烫的脸颊。

  最后一滴青梅酒入喉,她刚要起身,忽觉肩头一沉——一件带着体温的墨色大氅披了上来。

  “当心着凉。”宇文砚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送完邱老后竟又折返,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半步之遥。

  苏清澜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秋千绳。再凉的夜风,又怎比得过指婚圣旨带来的寒意?

  她垂眸轻笑,嗓音却比月色更淡:“二哥怎么还没回府?”

  宇文砚清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晃动的秋千绳,“你当真要嫁去沈家?”他问得直接,目光如刀般剖开她伪装的平静。

  夜风掠过庭院,灯笼的光晕在苏清澜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影。她攥着秋千绳的手指微微发紧,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再多的努力,在皇权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抬眸,眼底映着冷清的月色,“就像我莫名其妙成了嘉宁公主,又莫名其妙要以媳妇的身份回沈家。”

  宇文砚清站在她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厌恶皇权,厌恶那轻飘飘一句话就能颠覆世人命运的力量。

  贫民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公平,可这世道,连公平都是奢望。

  “二哥说过,可以带你走。”他嗓音低沉,却字字清晰,“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作数。”

  苏清澜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温润如玉,眉眼如画,是无数闺阁少女梦里的翩翩公子。

  可她知道,这副优雅皮囊下藏着的,是和她一样的执拗。一旦认定什么,就死也不会放手。

  但她苏清澜是疯子,可以不管不顾,哪怕焚天毁地;

  而宇文砚清是静水深流,甘愿隐忍,默默守在她身后,做那个陪她走到底的人。

  所以,即便知道她与萧逸尘暗里欢好,即便看着他们渐渐走到一起……他也从未阻拦。

  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哪怕痛的是自己。

  苏清澜忽然抬头,直直望进宇文砚清眼底,瞳孔里烧着疯戾的光:"二哥,我不想逃了。"

  夜风骤紧,她一字一顿地重复,"错的不是我——既然不是我,凭什么要我像丧家犬一样逃走?"

  宇文砚清呼吸一滞。少女此刻的眼神他太熟悉,就像那年,自己与她一同冲下山,被拓跋子衿围困,她也是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

  "大周早就烂透了。"苏清澜忽然轻笑出声,"若是他坐不稳这龙椅……"霜花在她指下碎裂,"就别怪我掀了他的天!”

  可这句话仍像惊雷劈进宇文砚清的天灵盖,他心底某个阴暗角落也曾这样嘶吼,却从未敢让它见光。

  “甚好,正合我意!”

  一道声音骤然划破寂静。

  两人循声望去,萧逸尘不知何时已立于苏家庭院,那双含情的凤眼只凝着苏清澜,这桀骜不驯的女子,合该是他的!

  “纵是掀了这天,又有何妨!”他大步上前,将苏清澜揽入怀中,动作如宣誓主权般不容置疑。

  宇文砚清眸色骤冷:“你当真能护她周全?”

  萧逸尘眉心一蹙。

  豁出性命护她自是必然,可前路诡谲,今日赐婚便是明证。他指尖收紧,沉声道:“想伤她,先踏过我的尸骨!”

  “你挡不住。”宇文砚清冷笑,“大周千军万马,岂是独夫可抗?”

  凤眸中戾气翻涌,萧逸尘忽而勾起唇角:“未必。”

  多年蛰伏,暗中蓄力,只待锋芒出鞘。

  “给我时日布局,必成她铜墙铁壁。”

  宇文砚清眸光一沉,缓缓道:“可眼下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不过——”

  他忽然向前一步,唇角微扬,“若我宇文家与你联手,一明一暗,互为策应,萧将军岂不如虎添翼?”

  苏清澜与萧逸尘同时侧目。

  今日她在宇文砚清面前直言不讳,本就存了试探之意。

  萧逸尘虽手握宇文家兵权,但两家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有些话,萧逸尘不便说,她却能说。

  可没想到,宇文砚清竟如此干脆地应下了!

  宇文家看似由宇文战天执掌,但自宇文砚清归来后,所有重大决策皆需与他商议。

  如今的宇文砚清,早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萧逸尘凝视宇文砚清片刻,郑重抱拳一礼。

  这一礼,是英雄相惜,亦是风云再起。

  大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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