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昏庸至极

  偏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明澈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

  待看清院中站着的人影,他猛地僵住,使劲眨了眨眼——是阿姐!真的是阿姐!

  他赤着脚踉跄跑过青石砖,临近时却突然刹住脚步,颤抖着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这些日子他夜夜做噩梦,梦见姐姐穿着嫁衣走向赤澜国的马车,任凭他怎么哭喊都不回头。

  此刻望着姐姐温柔的笑靥,积压的委屈突然决堤:"姐——你别走......"

  苏清澜没有告诉家人宫里发生的事,怕家里人担心,只是温柔的揉了揉苏明澈的小脑袋,“放心,姐姐不走!”

  苏家人虽心疼苏清澜、惦念她,却也清楚她在宫中的处境艰难,这些日子过得定是辛苦,便匆匆打点妥当,催她早些安歇。

  梳洗过后,苏清澜并未就寝,只静坐床畔,凝神回想着宫宴上的种种。

  这位忽兰公主是个什么性子,明眼人一看便知。自私狭隘,性子好强,但为什么她这样敌对自己呢?

  苏清澜有些不解。

  但不管是因何原因,两人的梁子算是接下了。

  想必这位公主接下来也不会放过自己。

  苏清澜轻倚小几,案上摆着苏玉娘刚煮好的陈皮水,温润的香气在夜色中氤氲。

  这茶是苏玉娘特意备下的,为的是消解宫宴上的油腻,养胃健脾。

  她执起瓷杯,浅啜一口,任由暖意从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夜已深沉,院外万籁俱寂,连鸟雀的梦呓与秋虫的低吟都悄然隐去。

  整座汴京城沉入酣眠,唯有这一盏微温的茶,伴她独对静夜。

  寒风卷着细雪,在院中旋舞又簌簌落下。

  苏清澜轻叹一声,她起身推开窗,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而庭前积雪莹白,映着月色,宛如碎玉铺地。

  窗前枯枝疏影横斜,在风中微微摇曳。

  她静立片刻,待要转身,忽见案上油灯颤了颤,焰心挣扎着吐出最后一缕青烟,倏然熄灭。

  灯火既寂,月光便再无阻隔,潺潺漫过窗棂,将满室映得澄澈如霜。

  月光比灯火更添几分清冷。

  水声轻响,茶盏已满。

  小几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黑衣浸在月色里,镀上一层银白的边。

  他执杯浅饮,而后抬眸,仍是那张寻常侍卫的面容,可是那眼眸的旖旎和魄力流泻出来。

  夜风从窗缝间漏尽,屋内重归幽暗。

  苏清澜行至案前,指尖掠过火折子,新燃的灯盏倏然亮起。

  暖黄的光晕在二人之间浮荡,将衣袂的暗纹与鬓角的碎影都染上几分朦胧。

  她执灯落座,与黑衣青年相对。

  "你知道我会来?"

  黑衣青年的嗓音低低地碾过夜色,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掺着几分喑哑,宛若情人耳鬓厮磨时的絮语。

  尾音还带着笑,像是偷了腥的猫儿般愉悦。

  苏清澜只凝着他那双眼睛,那是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上,唯一值得注目的风景。

  "三根手指的暗示,"她指尖轻叩桌案,"不就是告诉我,你三更前会来?"

  "果然冰雪聪明。"

  黑衣人倏地笑弯了眼,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说来也怪,分明是张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脸,可这一笑一颦间,偏就透出股风流矜贵的气度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苏清澜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目光如秋水般清透。

  黑衣青年任她审视,神色自若,不见半分局促。

  "就打算用这副面孔同我说话?"她眉梢微挑。

  男子略显讶异,随即低笑出声,慵懒中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坦然——被她识破,从来都不算意外。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指尖抚过耳际,缓缓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好久不见,清澜。"

  烛台在案几上投下摇曳光晕,他垂眸的瞬间,一双凤眼被暖光勾勒得愈发瑰丽,似是夜空中流转的星河。

  烛光顺着他微卷的睫毛流淌,在眼下凝成两颗细碎金箔,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鼻梁高挺的轮廓将光影劈成两半,一侧隐入阴影,一侧镀着琥珀色的柔光。

  他微微歪头对苏清澜微笑,连鬓边垂落的一缕黑发都被烛光染成了琥珀色,在耳畔勾出惑人的弧度。

  整个人如同被月光浸透的琉璃,又似被火焰灼烧的璞玉,冷冽与炽热交织,美得惊心动魄。

  灯影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地上,竟显出几分缠绵。

  那影子交叠的轮廓,恍若他正侧首,欲吻上她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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