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重返汴京

  金丝楠木雕花的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口,四匹雪白的骏马打着响鼻,蹄铁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的声响。

  苏清澜指尖挑开织锦车帘,目光扫过汴京街巷。

  昔日熙攘的长街如今冷清得刺目。

  赤澜军袭城的痕迹虽已清理,可焦黑的梁木、崩裂的砖石仍零星裸露在墙角。

  几家勉强开张的铺子挂着褪色的幌子,掌柜佝偻着背,像惊弓之鸟般盯着过往行人。

  这辆金丝楠木雕花马车实在太过扎眼。

  几个蹲在茶摊旁歇脚的脚夫猛地直起腰,浑浊的眼睛里陡然亮起精光。

  车窗纱帘被风掀起一角,隐约露出半张白玉般的侧脸。

  "嗬!这不是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

  马车最终停在了槐花巷口。

  由于这马车很宽大。槐花巷子的路窄,所以只能提前下车,步行回去。

  身后的惊讶声低低传来,“可不就是那位皇帝义女,嘉宁公主么!”

  “不可能,都说她死在拓跋子衿的帐子里了,那叫一个惨啊!”

  "可不是?"另一人接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前几日城郊乱葬岗又添了新坟,据说是被折磨致死的......"

  然而,就在流言甚嚣尘上之际,苏清澜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槐花巷。

  她一身华丽衣衫,光彩夺目,发间那支嵌宝金凤簪的尾羽,正随着步伐轻颤,将金光斑洒在围观者惊愕的脸上。

  "见鬼了,这还真是......苏家大小姐?"有人惊呼,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瞧着模样,不是好好的!哪里有被蹂躏欺辱的样子?”

  苏清澜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仿佛那些恶毒的流言从未入耳。

  苏清澜推开苏家小院的门。

  正屋内,苏母正将一床簇新的锦被铺开,手指反复抚平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苏玉娘攥着床帐,喉头滚动:"母亲,你前两日不是刚换过,莫要再换了。"

  苏玉娘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哭声。

  "不行,入秋了,天气会潮。"苏母手上动作没停,"清澜最怕返潮的霉味......"

  汴京城里,人人都说苏清澜死了,死在赤澜人的手里,可是苏家人偏不信!

  他们的清澜不会死!

  “阿姐?”苏明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终于发现自己没看错。

  "阿姐!阿姐!"声音里满是惊喜。

  这个快十岁的少年已经长到苏清澜胸前那么高,他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姐姐,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力道让苏清澜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苏清澜强忍着疼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却依然温柔地回抱着弟弟。

  屋内的母女闻声而出。

  苏清澜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日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母亲和苏玉娘顿时红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紧紧攥住她的衣袖,喉间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苏母才哽咽道:"我就知道...清澜会回来...菩萨保佑..."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女儿的衣袖,像是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化作泡影。

  苏玉娘也哭成了个泪人。

  苏玉娘敏锐地察觉到苏清澜脸色不好,"清澜,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母闻言立刻扑过来,枯瘦的手在女儿身上摸索:"伤在哪了?快让娘看看!"

  "无碍。"苏清澜拢住衣襟轻笑。

  那些伤,赶明儿去邱老那里配几副药抹抹,保准连印都不剩,只是恢复过程中难免疼痛。

  苏母不由分说拽着她往屋里走,转头对愣在一旁的苏明澈说道:"去山里把你爹喊回来!"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就跑出了小院。

  苏清澜眉头微蹙,疑惑道:"父亲这时候进山做什么?如今汴京城里的人都被赤澜兵吓怕了,百姓连家门都不敢出,父亲怎的还往山里跑?"

  苏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含着泪光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说不出的心酸。

  苏清澜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微微发颤:"难道...难道父亲是去找我?"

  苏母轻轻点头,泪水终于滑落:"你爹他...始终不肯放弃啊。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往山里跑,总盼着能找到你..."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对了,你二哥呢?他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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