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子里,他总是这样看着他。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该怎么形容这个眼神呢……
是温柔的,他想。
最纯粹的温柔。
兰又嘉刚刚想到满意的形容词,便听见他问:“醒了?肚子饿不饿?”
每次从昏睡中醒来时,傅呈钧都会这样问他。
绝大多数时候,答案都是不饿。
因为药物和疼痛总是把胃口搅合得一干二净,连想到食物都会觉得恶心。
不过今天有些特别。
兰又嘉诚实地说:“有一点饿,可能是昨晚被折腾得太累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但等下要去做化疗了,现在吃东西肯定会吐,还是等做完再说——现在几点了?我应该没有睡太久吧?”
“没有。”傅呈钧应声,“现在是早晨八点半,想吃什么?”
兰又嘉立刻说:“想洗漱,治疗九点就要开始了,快点带我去洗漱……”
挣扎着想起来的动作,很快被那个熟悉的怀抱轻柔地融化。
男人将他抱了起来,走向卫生间,却仍在问早餐的事:“先吃点流食好不好?等肠胃适应了再吃别的,不用担心治疗的事,今天不做化疗。”
兰又嘉有些发愣:“……今天不用化疗吗?我记错时间了?”
“你没有记错。”傅呈钧说,“是临时取消了。”
“先不做化疗了,因为医生找到了一个更好,也更温和的治疗方案。”
男人抱着他,落在耳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接下来几天要好好调养身体,你要做一场小手术,在身体里植入一个镇痛泵。”
“等做完手术之后,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走动的间隙,线条愈发锐利的下颌轻轻摩挲过怀中人柔软的发梢,像一个最寂静的吻。
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盈满室内的淡蓝空气里,只流淌着男人语气认真的保证。
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像昨晚那样痛了,新的治疗方案更适合你的身体情况。”
兰又嘉听着,下意识想问,真的不会痛了吗?
他这样想着,却忘了问。
因为过去的日子里,他一直都被眼前人照顾得很好,什么也不用操心,只要听对方的话就够了。
男人身后是铺天盖地的汹涌日光,漫过冰凉剔透的玻璃窗,将万物都灼得发亮。
这是一个灿金色的秋天早晨。
他却始终不曾回头看。
怀里的人一直仰着脸看他,直到他主动问:“嘉嘉,怎么了?”
而嘉嘉没有回答。
缄默隽永的对视里,嘉嘉蓦地笑了起来,圆润柔和的杏眼霎时流光闪烁。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越过流光溢彩的舞台,与台下神色漠然的男人遥遥相望的那一眼。
他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上傅呈钧的。
他永远记得那一秒钟。
爱是那么好、那么美的东西。
那么幸福。
完。
她立刻道:“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工作,您的秘书支付了一笔相当丰厚的酬劳——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您?”
如果是对其他的来访者,她绝不会用这样的开场白。
但对方是傅呈钧。
他敏锐、强硬,不需要任何委婉矫饰的东西,也坦言过自己不打算接受心理治疗。
所以秦雅姝没有再把他当作病人。
对这样的人而言,旁人的态度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他只是偶尔会需要从别人那里获得一些自己不够了解的客观事实,作为做出判断的依据。
无论今天这通电话是为什么打来,都不会是为了他自己。
秦雅姝这样想。
事实也的确如此。
片刻寂静后,她听见对方说:“你应该已经了解过我的家庭背景,关于我父母之间发生的事。”
秦雅姝没有否认,坦诚道:“对,我查阅过相关的新闻报道,知道这桩悲剧的大致经过,但不清楚具体的内情。”
这是一桩外人很难窥见内情,也很难想象缘由的悲剧——原本拥有光明前景的豪门继承人,在与妻子和平离婚的数年后,当着年幼儿子的面,从自己卧室的窗口一跃而下。
紧接着,傅呈钧问了一个问题。
是这通价格昂贵的咨询电话里,他问的唯一一个问题。
他说:“我的父亲之所以会答应母亲离婚,是因为明白了她的心情,不愿看到她继续被这段婚姻绊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