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愈发古怪,他很疑惑,在李长菊心里,他是没有脑子没有心的提线木偶吗?
“一个月往少了说,孝敬这个数回来,”李长菊伸出一个巴掌,“你弟弟要去省城三川书院读书,可要不少银钱。不是我问你要,是你爹的意思。”
五两,一个月五两银子,她还真敢说,赵景清只觉气血直冲头顶,他听见自己说:“没有。”
“你知道就……不是,你说啥?”李长菊指着赵景清鼻子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赵景清手指攥紧袖子,与之对视,目光毫不躲闪,掷地有声,“我不会给你,别说我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
袁家对他好,他就是脑子坏了,也不可能掏袁家家底来补贴赵家。
“你——!”李长菊压低的骂声砸过来,“小兔崽子嫁出去翅膀硬了是吧?我说话你不听了是吧?!”
李长菊撸起袖子,抬手朝脸扇下,“小贱蹄子,我不让你涨涨教训,我就……”
赵景清紧盯李长菊的手,在它落下之际忽地后退几步,李长菊手掌落空,带得人一个趔趄。
无数次落在身上的疼痛没有到来,赵景清心间枷锁咔哒一声卸下,再看张牙舞爪的李长菊,已不觉得可怕。
“你还敢躲?!”李长菊不可置信,瞪大双目,“反了你!”
“景明,把门关上,堵住他的嘴!”李长菊使唤道,目光四下搜寻趁手的东西。
赵景明眼里满是恶意,赵景清亭亭立在袁牧身旁,袁牧为他出头护着他,刺痛赵景明的眼。
那般模样,一如前世裴西安对赵景清的维护。
现今,裴西安却嫌他丢人!
赵景明已无暇去想,袁牧为啥没出事,他腿为啥没瘸,今儿丢的脸面受的委屈,全部归咎于赵景清,要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赵景明转身关门,赵景清不可能站着挨打,大步上前拉扯他胳膊,不让他关门。
赵景明想甩开赵景清的手,不成想赵景清手劲不小,他完全挣脱不开,“你干嘛!给我松开!”
他手上力气小,但全身力气抵着门,赵景清一时拉不开。
李长菊手拿火钳冲过来,“小贱蹄子,今儿我就给你松松皮!”
火钳是铁疙瘩,落身上可疼,青青紫紫一片月余不消散,碰着就疼,那滋味赵景清尝过。
赵景清撒开手躲开,赵景明还在用力,一时不察往前扑倒,火钳直直落他胳膊上。
“啊!”赵景明痛呼,“娘你打我干啥!”
李长菊愣住,忙撸起赵景明袖子,“我瞅瞅……”
赵景清趁机跑出厨房,他回头去,脑海中思绪万千,不过短短一瞬,他下定决心,哭叫道:“别打我!我听话……别打了!”
李长菊想到什么,拽住赵景清往厨房拖,“给老娘闭嘴!”
堂屋,袁牧听见声音,噌地站起身朝外跑,就见赵景清挣开李长菊,一屁股摔厨房门口,惊恐又畏惧,泪水连珠串落下,“我听话,我听你的……我给你钱,别打我……”
“景清!”袁牧冲上前,怒视李长菊的神情格外凶悍,他横在赵景清和李长菊中间,扶赵景清站起来,拍去他身上的灰,压住火气温声道,“别怕,我在这,发生什么事了?”
赵景清抓着袁牧胳膊,红着眼看了看李长菊,又回眸看向堂屋门口追出来的赵父和赵丰年,他道:“姨娘说让我每月孝敬家里五两银子,还说是爹的意思,我不干,她就打我。”
他声音不小,不仅院子里的人能听见,院外竖起耳朵的人也能听见。
袁牧气急,嗓门粗大,“五两?!咋不去抢!”
赵父面色变了又变,狠狠瞪李长菊一眼,几步走到袁牧身前,“我们没这意思,他娘说得玩笑话,别往心里去。”
袁牧沉着脸,“玩笑话?玩笑话不答应拿火钳打人?!”
李长菊辩解,“我没打,我就是……我刚生火,一时没撒开手……”
“你们打什么算盘,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往后休要再提。”袁牧脸色阴沉,瞧着凶煞,他扫过赵家众人,警告意味明显,“景清,我们走。”
说罢,握住赵景清的手,走出赵家院子。
门吱呀一声,外头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人赶忙找事做,余光却时时关注赵家。
赵景清道:“袁牧,菜篮子没拿。”
“在这等我。”袁牧松开手,转身踏进赵家院子,找到篮子拿走。
很快,两人离开瞧不见人影。
“诶,你说人景清都嫁人了,李长菊还想拿捏人要钱,她咋想的?”
“拿捏惯了,想不到景清会不听话呗。”
“那不是,不答应还打人,你听到没,拿火钳打,谁家打孩子用铁疙瘩。”
“当着人丈夫的面都敢打,景清以前在家当哥儿,怕不是被打更惨。”
“一个月五两,一年六十两,狮子大开口,人是农户哪来那么多钱,把袁家往死里折腾啊。”
“人不知足,那三线肉和鸡蛋多好,我女婿逢年过节给我送点,我开心得很。”
“李长菊心肝肺都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