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救过咱们将军的刘玄德刘使君,如今在平原当县令呢。”
“哦?有何新鲜?”
“嗨!新鲜事儿多了!他竟亲自下田,劝课农桑!衙门前的登闻鼓,寻常百姓敲了,真有人应!据说还开仓放粮,接济流民……真真是个难得的好官啊!”
“啧,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官?”
“可不!都说他是汉室宗亲,仁义着呢……”
老卒们粗糙的絮语,带着久违的烟火气,飘入耳中。我正擦拭枪锋的手,微微一顿。那日界桥,他破阵如龙的身影;那夜伤兵营中,他俯身照料士卒的侧影;此刻平原县衙,他扶犁劝农的传闻……这些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渐渐清晰,拼凑出一个与公孙瓒帐中所有豪杰都迥然不同的轮廓——他心中所系的,非一己之功名霸业,而是这片焦土之上,挣扎求活的人。
掌心紧贴枪杆,那冰冷的金属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在共鸣,发出只有我能感知的、低沉而清晰的嗡鸣!这鸣响,并非嗜血的渴望,而是一种沉寂已久、终于寻到方向的悸动。它应和着心底深处那个常山月下少年的呐喊:枪锋所指,当为生民开太平!
我猛地抬眼,望向营房狭小的窗外。幽州的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我知道,在遥远的平原,或许正有一线不同的天光。手中这杆银枪的鸣响越来越清晰,如同战鼓在血脉中擂动。
将军的恩,是沉甸甸的过往。
而这枪的鸣,是铮铮作响的未来!
乱世如磐,天命微茫。但我赵子龙手中这杆枪,已听见了它应追随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