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我接到报社紧急任务,需要去偏远的青峦镇采访一起铁路事故。末班列车在暮色中缓缓驶入站台,锈迹斑斑的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零星坐着几个面色阴沉的乘客。
"姑娘,去青峦镇?"对面的老人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那趟列车......不该再开了。"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铁轨旁的杂草丛中,隐约可见半截破碎的红围巾在风中飘荡。
火车启动时,我注意到乘务员的制服袖口沾着暗红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车轮碾过铁轨接缝的声音越来越规律,"咔嚓、咔嚓"的声响中,夹杂着微弱的啜泣声。当我低头查看手机,屏幕突然倒映出骇人的画面——身后的座位上,坐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她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我微笑。
"您的车票。"乘务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他接过车票的瞬间,我瞥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抓痕,形状竟与铁轨枕木的纹路一模一样。车厢顶灯突然闪烁,在明灭之间,我看见整节车厢的乘客都在缓缓转头,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如同提线木偶,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火车驶入一条漫长的隧道,黑暗中响起指甲抓挠铁皮的声音。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来一条新闻:"二十年前,青峦镇铁路发生重大事故,客运列车与货运火车相撞,造成37人死亡。幸存者声称,事故发生前曾看到铁轨上站着红衣女子......"
隧道尽头的月光中,铁轨旁的信号灯忽明忽暗。透过车窗,我看见远处有个身影在铁轨上徘徊。那是个穿红色嫁衣的女人,她拖着长长的裙摆,每走一步,铁轨就渗出暗红的液体。当火车呼啸而过,她突然转身,腐烂的脸上裂开至耳根的笑容,露出两排沾着铁锈的牙齿。
"停车!快停车!"我抓住乘务员的胳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嘴角慢慢上扬:"来不及了,每趟列车都要带走一个人,这是铁轨的规矩。"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细长的铁轨形状,车厢里的温度骤降,所有乘客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一节节血肉模糊的车厢。
我逃向车门,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封死。车窗玻璃上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手印从内侧拍打着玻璃,在雾气中拼凑出"还我命来"的字样。穿嫁衣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厢里,她的长发扫过我的脸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你听见铁轨的呼唤了吗?它们饿了......"
当火车再次驶入隧道,我终于看清了真相——车窗外,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正趴在铁轨上,他们的四肢与铁轨融为一体,用血肉之躯铺就这条死亡之路。穿嫁衣的女人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咬向我的脖颈,剧痛中,我听见了火车与货车相撞的轰鸣声,还有37条亡魂绝望的哭喊。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冰冷的铁轨旁。远处驶来的列车灯光照亮我的脸,车头显示屏上赫然写着"幽灵专列"。穿嫁衣的女人站在轨道中央,朝我伸出手:"该上路了,下一个祭品。"我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发现双脚已经与铁轨生长在一起,成为这条永无止境的死亡铁路的一部分。
此后,每当深夜经过青峦镇的列车,乘客们总会听到铁轨上传来凄厉的哭声,还有指甲抓挠车厢的声响。有人说,在月圆之夜,能看见一列没有车头的火车在铁轨上缓缓行驶,车窗里映出的,是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而那些听到铁轨低语的人,最终都会成为这条铁路新的亡魂,永远被困在这无尽的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