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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山田之印,终局将启

  顾承砚的手指深深掐进羊皮纸边缘,纸角在掌心洇出湿痕——那是他刚才握得太用力,掌心渗出的汗。

  后堂的炭炉还在噼啪作响,火星溅起又熄灭,像极了那些被日商盯上的厂子,此刻正悬在生死线上。

  “阿福,车备好了吗?”他声音低沉,目光却始终没从“山田健次郎”四个字上移开。

  这半块带着湿黏印泥的私印,是山田商社渗透上海经济的铁证,更是七年来所有民族企业家被“合作”“共赢”话术蒙骗的一记耳光。

  “备好了!”阿福抹了把额角的汗,布鞋在青砖地上蹭出声响,“黄包车在后门,我让老周把车篷遮严实了,油布包用棉絮裹了三层。”他说着就要去接顾承砚手里的计划书,却被顾承砚侧过身避开。

  “我亲自送。”顾承砚将油布包塞进怀里,另一只手摸向胸袋——那里装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钥匙,此刻正隔着衬衫烫得他心口发烫。

  原主从前总嫌这钥匙硌得慌,可现在他终于懂了,父亲留的不是钥匙,是责任。

  苏若雪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凉的,却让顾承砚发烫的皮肤舒服了一些。

  “我跟你一起去。”她指尖扫过他怀里的油布包,“军统总部那班人,见了女眷总要多几分耐心。”

  顾承砚转头看她。

  晨雾透过窗棂漫进来,在她眉梢染了层白,倒衬得眼底那簇光更亮。

  他想起昨夜她翻账簿到子时,眼下还泛着青,可此刻腰板挺得比绸庄新织的杭缎还直。

  “好。”他应得简短,却在转身时悄悄把油布包往她那边带了带——若真遇到盘查,至少她能先跑。

  黄包车颠簸着穿过弄堂时,顾承砚摸出钢笔和信纸。

  风灌进车篷,纸页哗啦响,他却写得极稳:“致外交部:今有日商山田商社借汇丰银行‘J.K.007’账户,以我民族企业抵押黄金为饵,行收购控股之实……”笔尖在“经济战争”四字上顿了顿,墨迹晕开个小团,像滴未干的血。

  “要加一句。”苏若雪突然出声,“‘这些厂子的机器,本在织给百姓的粗布;若落了敌手,便要织打百姓的子弹。’”她望着车外渐次亮起的招牌,“报馆的先生们,最爱这样的话。”

  顾承砚抬头,正撞进她眼底的锐光——那不是从前那个总低头拨算盘的女账房,倒像是要撕开迷雾的刀。

  他忽然笑了,把最后一句改成:“当粗布机变作子弹机,我们拿什么护百姓周全?”

  军统总部的铁门“吱呀”打开时,顾承砚的怀表指向八点二十。

  接待处的科员正端着茶缸漱口,见他抱着油布包直冲进来,茶缸“当啷”掉在地上。

  “顾、顾少东?”科员擦着嘴站起来,“您这是——”

  “看这个。”顾承砚把油布包拍在桌上,又推过那封还带着墨香的信,“立刻转呈戴处长。另外,”他指了指信尾的“公开”二字,“下午三点前,让《申报》《新闻报》的记者都来听个‘经济闲谈’。”

  科员的手刚碰到油布包,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他盯着“山田健次郎”的朱红印泥,喉结动了动:“我这就送上去。”

  回到绸庄时,日头已爬上屋檐。

  苏若雪没跟着上楼,径直去了账房。

  顾承砚站在楼梯口望她,见她从樟木箱里抽出一沓沓账本,鹅毛管笔在纸上飞,不一会儿就圈出二十三个红圈——那是已被渗透或面临收购的厂子。

  “得成立个托管委员会。”她头也不抬,笔尖点在“荣兴纺织”上,“让商会牵头,把这些厂子的股权暂时托管给信得过的人。就算山田要抢,也得先过商会这关。”

  顾承砚倚着门框笑了。

  他从前总觉得“温婉”是苏若雪的标签,此刻才懂,她的温柔里裹着最锋利的骨——就像她总戴在腕间的翡翠镯,看着温润,砸起人来比砖头还狠。

  下午两点,英美领事官邸的电话铃炸响。

  顾承砚坐在绸庄二楼,听着楼下报童的吆喝:“号外!号外!日商暗吞华厂铁证曝光!”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两点五十。

  三点整,日本总领事的轿车驶入法租界。

  顾承砚望着车后扬起的尘土,摸出兜里的铜钥匙。

  这把钥匙能开的,从来不止汇丰的保险库。

  “阿福。”他转身喊人,声音里裹着笑,“去报馆,告诉他们——明早头条,要写‘上海企业家联名护厂’。”

  窗外,晚霞把“顾氏绸庄”的招牌染得通红。

  苏若雪抱着一摞新圈好的账本上来,发梢沾着墨香:“托管委员会的名单,我筛了三轮。”她把账本往桌上一放,“就等你一句话。”

  顾承砚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父亲手书上的“实业救国”。

  从前他总觉得这四个字太大,大得像天上的云;此刻他才懂,所谓救国,不过是一群人,守着该守的,争着该争的。

  楼下传来报童的新吆喝:“看呐!英美领事召见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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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承砚摸出钢笔,在“产业保护清单”最上方写下“顾承砚”三个字。

  墨迹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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