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空上。
日官临川微微瞥过头来,注视着那一袭天青色道袍,满脸风轻云淡身影。
豢人宗国师,并州月官,二十余数星官,同样朝着其望去。
临川道:“白君,你当真只修了两重镜?”
白曦惊疑一声,试探着道:“两重,难道还不够多吗?”
“两重镜便是两道镜像啊,虽然我等记忆迷蒙,对前尘往事记不太清,但想必日官应该清楚,于镜中化假成真究竟是多困难一事。”
一旁,豢人宗国师道:“白曦,你的这道镜像,此番可是闯祸不小啊,居然敢盗取爻帝金印。”
“且我等这么多人一路追捕,硬是让他一路以各种匪夷所思方式脱身,以其对于‘假’的造诣来说,真的只修出了两重镜?”
白曦见此,神色无奈:“当然是真的,还望国师明察,还白某本体一个清白。”
“更古怪是,我这道镜像拒绝同我沟通,甚至主动斩断我与他之间那一点微弱关联……”
“因此哪怕是我这个本体,一时间也难以将他找出来。”
豢人宗国师点了点头:“爻帝有令,对你那道镜像杀无赦,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他朝下瞟了一眼:“若是不能将其找出来,直接将棠城境内一切湮灭,大爻不能容忍一个发了疯,且修假的星官存在。”
下方。
棠城被漆黑夜幕所笼罩,街角屋檐下一盏盏灯笼,其流淌的光芒渐渐变得朦胧,给人一种模糊不清之感。
此时此刻。
密密麻麻的‘乾元子’,个个顶着对大小眼,其眸光之阴翳狠戾,不由让人头皮发麻。
“逆徒,你少说大话了,这满城的为师,就凭你也能找出为师本体?”
“孽障,待到天明之时,有你好受的。”
“……”
听着耳边那熟悉,且曾经多少个日夜将其视为梦魇的声音,李十五只是缓缓起身,注视着身前一个又一个‘乾元子’。
摇头轻声道:“星官大人,你当真是疯了吗?”
此话一出,满街‘乾元子’瞬间炸毛:“逆徒,你胡说什么,我是你师父!”
“孽障,别听他的,我才是你师父。”
“十五徒儿,他们都是假的,我才是本体,也才是你师父。”
眼见这般,李十五只是一叹:“这般口吻,你根本不是那老东西,而是白曦,或者说是他的某一个镜像。”
瞬间,满城‘乾元子’沉默下来。
又过了几息,才是纷纷开口。
“管我是乾元子,还是祟妖,又或是白曦,总之真身只有一个,你能从这么多一模一样找出来?”
“逆徒,有本事你找啊……”
长街中央,李十五微微敛下眸子。
口中道:“一:你身后那位‘粉墨登场’老道,之前一直是站在我身后的。”
“可是此刻,却是站在了你的身后。”
“二:那只棺老爷,一直悬挂在我左耳之上,如今却是落在你手中。”
“三:我之前以刀刃将一位‘乾元子’喉咙割开,他却宛若个没事人一般,甚至还能生龙活虎对我嘲讽。”
李十五抬起眸,与眼前一位位‘乾元子’对视。
话语声冷冽如冰:“大人,您修假,我除了知晓你有镜像之外,对您其它道法一无所知。”
“假如,我是说假如。”
“若是我之前见到的‘乾元子’,其实是我自己的身体,那我如今这副身体,又是谁的呢?”
顷刻之间,一位位‘乾元子’目光大骇,好似一只只形容枯槁厉鬼,张牙舞爪朝着李十五撕咬过去。
只是,李十五动作更快。
他探出手掌,以掌为刀。
“噗”一声过后,就这么直直刺入胸膛,再狠狠一拧,将一颗血淋淋且完整的心脏掏了出来。
而后放在掌心,推了出去。
将这颗心脏,清晰展现在一位位‘乾元子’眼前。
口中轻喃:“若是猜错,也无事。”
“反正哪怕我无心,依旧不会死。”
霎时间,满城一片寂静。
密密麻麻‘乾元子’停在原地,眼神仿佛失距一般,呆愣无光。
下一瞬,先是他们身后的‘老道’砰的一声,好似团气般消失不见。
接着躯体开始延伸,面上一道道尤如沟壑的皱纹被抚平,全部化作了原本百姓模样,而后原地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短短几息过去。
满城‘乾元子’只剩下一个,他喉咙被一刀划开,看着惊悚无比,且身后依旧站着一个三寸丁老道。
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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