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凉的玻璃。银白色的小霸王学习机躺在丝绒衬布上，包装盒上印着"中英文电脑学习机"的烫金字样，旁边陈列的卡带封面上，穿着红色背带裤的水管工、戴着墨镜的硬汉和肌肉虬结的格斗家正朝他招手。母亲扯了扯他的衣角："这哪里是学习机，分明是游戏机！"他攥紧父亲的手，仰起头时，父亲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机器与儿子期待的眼神间游移。
期中考试成绩单发下来那天，刘章的数学本上赫然写着98分。放学路上，他把成绩单折了又折，小心翼翼塞进书包最里层。晚饭时，他盯着碗里的青菜，鼓足勇气开口："爸，您说过考双百就..."话没说完，父亲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明天去百货大楼。"
周六清晨，父子俩骑着摩托车车穿越半个县城。寒风灌进衣领，刘章却觉得浑身发烫。父亲在柜台前反复确认："真能学打字？还有编程课？"售货员熟练地演示学习卡带里的BASIC语言教程，父亲这才掏出皱巴巴的钞票。回家路上，刘章抱着印着"小霸王其乐无穷也"的纸箱，听着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
机器刚摆上客厅茶几，刘章就迫不及待插入《超级玛丽》卡带。随着"滴滴"的开机音效，绿色的蘑菇世界在14英寸彩电上展开。红白相间的水管工蹦跳着顶开砖块，清脆的"叮"声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趴在凉席上，额头紧贴着电视机屏幕，操纵马里奥躲过食人花的利齿，在悬崖边缘精准跳跃。每当角色意外跌落，他就懊恼地捶打沙发，父亲在一旁看报纸，偶尔抬头提醒："注意眼睛。"
《魂斗罗》的到来让这个家的夜晚变得热闹非凡。暑假的傍晚，小伙伴们背着书包蜂拥而至，鞋都来不及换就围坐在电视机前。"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几个人扯着嗓子喊出秘籍，看着屏幕上的命数从3变成30，欢呼声响彻楼道。父亲起初皱着眉头抱怨太吵，后来却默默搬来小马扎，饶有兴致地看孩子们在枪林弹雨中冲锋。有次他甚至接过手柄，操纵角色连过两关，惊得孩子们目瞪口呆。
在父亲眼里，这台机器首先是学习的帮手。每天做完作业，他都会督促刘章打开学习卡带，练习英文打字。屏幕上跳动的字母随着按键声变成完整的句子，父亲就坐在旁边批改作业，时不时纠正他的指法："手腕要抬起来，别趴在键盘上。"渐渐地，刘章能流畅打出课本上的英语课文，还学会了用BASIC语言编写简单的加法程序。
母亲则把它当作奖励机制。如果考试成绩进步，就能多玩半小时游戏；家务做得好，也能获得额外的游戏时间。有次刘章主动洗碗，母亲破天荒允许他玩《街头霸王》。游戏厅里那些威风凛凛的格斗家跃上自家电视，他激动得手心冒汗，操纵隆使出波动拳的瞬间，母亲也忍不住凑过来看热闹。
小霸王不仅是娱乐工具，更成为家庭情感的黏合剂。周末晚上，父亲会和刘章组队玩《松鼠大战》，两人操纵可爱的小松鼠互相投掷箱子，默契地配合闯过一关又一关。输了游戏，父亲会像孩子一样耍赖："再来一局，刚才是手滑！"母亲则在一旁织毛衣，偶尔被逗得哈哈大笑。
过年时，表哥表姐来家里做客，小霸王成了最受欢迎的玩具。大家轮流挑战《冒险岛》，遇到难关就集体出谋划策。表姐害怕游戏里的怪物，表弟自告奋勇当"保镖"，全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欢声笑语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随着时间流逝，小霸王渐渐被尘封在柜子深处，但那段游戏时光却永远鲜活。多年后，刘章在整理旧物时翻出泛黄的游戏卡带，插入老电视机的瞬间，熟悉的音效依然能让他心跳加速。他想起父亲戴着老花镜研究游戏攻略的模样，想起小伙伴们挤在沙发上的热闹场景，想起母亲一边唠叨"别玩太久"一边偷偷关注屏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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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小小的学习机，承载的不仅是游戏的快乐，更是一个家庭的温暖记忆，一段永不褪色的童年时光。
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游戏的画面越来越精美，设备越来越先进，但那台小霸王学习机带来的感动与欢乐，却永远定格在1993年的那个秋天。它像一个神奇的魔法盒，打开了一个充满冒险与想象的世界，也在一家人之间架起了一座爱的桥梁。每当回忆起那段时光，刘章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那是专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童年宝藏。
1993年的深秋，刘章握着小霸王学习机的手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电视屏幕上，《街头霸王》里的隆又一次倒在肯的升龙拳下，失败的音效刺耳地响起。他咬着嘴唇，看着游戏厅里其他孩子流畅地使出连招，心中满是不甘。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手腕别僵着，摇杆要划弧线。"
转头望去，是住在隔壁单元的小哥。这个总穿着蓝色运动服的高中生，在游戏厅里素有"格斗之王"的称号。此刻，他正双手插兜，饶有兴致地看着刘章："想学真本事？明天下午来我家。"
第二天，刘章揣着攒了一周的零花钱，早早来到小哥家。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电路板焦味和泡面香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两台小霸王学习机并排摆放，电视屏幕上闪烁着《街头霸王》的选人界面。小扔来一个手柄："先看我打。"
只见他的手指在摇杆上灵活翻飞，隆的波动拳、肯的升龙拳、春丽的百裂脚，各种必杀技信手拈来。更让刘章震惊的是，小哥竟然能预判对手的出招，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格挡化解危机。一场对战下来，对手甚至没有碰到小哥操控角色的衣角。
"看到了吗？"小哥暂停游戏，"格斗游戏不是乱按，而是要观察、预判、找破绽。来，你试试。"刘章紧张地接过手柄，手指却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第一局，他连出招表都没记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别急。"小哥蹲下来，握住刘章的手，"波动拳是'下前下前+拳'，但重点不是按键顺序，而是手腕的发力。你看——"他带着刘章的手在摇杆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就像画圆一样，要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