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天道酬勤。
当酷暑的最后一丝余威被日渐凉爽的秋风驱散,当田野里的蛙鸣渐渐被蟋蟀的浅唱所取代。
青石村,这个在灾荒和贫瘠中挣扎了太久的村庄,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期盼中,迎来了它命运转折后的第一个沉甸甸的丰收季节!
这股子丰收的喜气,最先是从村西头张大山家那二十八亩连片的田地里,弥漫开来的。
这二十八亩地,如今可是整个青石村,乃至十里八乡都独一份的“金疙瘩地”。
不仅仅是因为它面积大,更因为它是张大山这个“能人”亲手侍弄出来的“样板田”,是全村人学习新技术、展望好日子的“活教材”。
其中,那五亩最早跟着张大山“受苦受难”的劣质坡地,在经历了水渠的滋养、曲辕犁的深耕、堆肥的改良、以及耧车的精播之后,早已脱胎换骨,再也不见当初那副乱石嶙峋、薄土不生的凄惨模样。
地里头的粟米,长得比人还高,那穗子,足有壮汉的小臂那么粗,红彤彤的,一串串压弯了粗壮的秸秆,在秋风中摇曳着,像是在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饱满和分量。
紧挨着粟米地的,是那三亩新买的、本就地力不错的平整水田。
今年,张大山听取了周先生的建议,又结合了《天工开物》里关于稻作的精要,试着引了清河的水,种上了从赵四海那里弄来的优良水稻种子。
如今,那三亩水田里,一片金黄。
沉甸甸的稻穗,压得稻秆都弯成了优雅的弧线,每一颗稻谷都鼓鼓囊囊,泛着诱人的光泽。
一阵秋风吹过,金色的稻浪此起彼伏,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稻香,让人闻着就心里头踏实。
而最让人瞩目,也最让全村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张小山中秀才后,县衙奖励下来的那整整二十亩免纳皇粮国税的“学田”。
这二十亩学田,地势平坦,土质也还算肥沃,只是因为之前疏于管理,有些荒芜。
张大山接手之后,自然是下了十二分的心思。
他亲自带着铁牛和石头,用曲辕犁将这二十亩地仔仔细细地深耕了一遍。
又发动全家老小,将自家沤制好的、以及从村里收集来的大量堆肥,都均匀地施了进去,给这片土地补充了足够的“营养”。
播种的时候,更是动用了家里所有的神农耧车,将精挑细选出来的麦种和豆种,按照最合理的行距和株距,整整齐齐地播撒下去。
如今,秋收在望。
那十亩麦地,金黄的麦浪翻滚,一望无际。
麦穗个个颗粒饱满,几乎要将那粗壮的麦秆压折。
另外那十亩豆地,更是喜人。
无论是黄豆、黑豆还是绿豆,那豆秧都长得郁郁葱葱,上面挂满了沉甸甸、鼓鼓囊囊的豆荚,有些豆荚甚至都已经被撑得微微裂开了口,露出了里面滚圆饱满的豆粒。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这真是咱们自家的地里长出来的庄稼?”
当秋收的号角正式吹响,张大山带领着全家老小,以及闻讯赶来帮忙的张河、钱大爷等几个交好的邻居,浩浩荡荡地开进自家那片金黄的田野时。
几乎每一个亲眼目睹这般丰收盛景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这样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惊叹。
太壮观了!
太喜人了!
这哪里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贫瘠苦寒、十年九不收的青石村啊?
这分明就是传说中那物阜民丰、遍地流金的鱼米之乡啊!
“大家都别愣着了!”张大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对着众人朗声喊道。
“这粮食再好,也得收回仓里才是咱们自个儿的。”
“铁牛,石头,你们俩,带着年轻人,负责割稻子和麦子,记住,镰刀要快,下手要稳,尽量别撒了粒儿。”
“花儿,巧巧,你们带着栓子、柱子他们这些小的,跟在后头拾穗子,一根也不能落下。”
“张河兄弟,钱大爷,还有几位叔伯,就麻烦你们帮着捆扎、运送,先将割下来的庄稼,都归拢到地头那几处打谷场上去。”
他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令人信服的专业。
众人轰然应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精神抖擞,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秋收“大会战”之中。
一时间,张家那二十八亩连片的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到处都回荡着劳动的号子和丰收的欢歌。
男人们,赤膊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秋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们挥舞着锋利的镰刀,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那一株株沉甸甸的稻谷、麦子、粟米,利落地割倒在地。
那“唰唰唰”的割禾声,清脆而富有节奏,像是一曲最动听的丰收交响乐。
女人们,则头上包着布巾,腰间系着围裙,她们手脚麻利地将割倒的庄稼,一把把地拢起来,用搓好的稻草或者麻绳,捆扎成一个个大小匀称、方便搬运的禾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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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也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跟在大人的身后,叽叽喳喳地,将那些遗落在田埂地头、或者从禾捆中散落出来的谷穗、麦穗、豆荚,都仔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