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萧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软倒下来的凌清雪。入手一片冰冷湿漉,却又被肩胛处迅速蔓延开的温热黏腻所覆盖。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在他臂弯里无法控制地颤抖,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粗糙的衣袖。她的脸埋在他肩头,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
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荒谬的憋闷和被强行拖累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萧遥胸中轰然炸开!他猛地抬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锁定了弩箭射来的方向——客栈对面那片在风雨中疯狂摇曳的、茂密的槐树林。黑暗中,似乎有鬼魅般的影子一闪而逝。
“操!”一声粗粝的咒骂从他牙缝里狠狠挤出,带着雷霆般的怒意,瞬间压过了漫天风雨!
他粗暴地将几乎昏迷的凌清雪拽进屋里,反手重重关上窗户,插死插销。动作没有丝毫温柔,近乎是把她“掼”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凌清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肩胛处的箭杆随着撞击微微晃动,更多的鲜血涌出。
萧遥单膝跪在她身侧,看也不看她惨白的脸和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头。他布满薄茧的手指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她伤口附近露出的半截箭杆。没有犹豫,指间雷光微闪,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弩箭竟被他硬生生捏碎!倒刺断裂,避免了一次更致命的二次伤害。
碎裂的金属残片混合着乌黑的血块掉落在地板上。伤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边缘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侵蚀!毒!
萧遥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扯下自己腰间那个沾满泥污的破旧皮囊,粗暴地撕开。里面并非灵石,而是几个粗劣的小瓷瓶和几包用油纸包裹的药粉。他抓起一个写着“金疮散”字样的瓶子,用牙齿咬掉瓶塞,看也不看,对着凌清雪肩胛下那狰狞的伤口就狠狠倒了下去!
黄褐色的药粉带着浓烈的辛辣刺鼻气味,如同灼热的沙子,瞬间覆盖了乌黑的伤口。剧痛让昏迷中的凌清雪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痛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萧遥一边粗暴地撒着药粉,试图压制那扩散的剧毒,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讥讽,“他妈的脑子是不是都被狗啃了?!报恩?挡箭?谁他妈稀罕你这破命?!”
他动作不停,又抓起另一个小瓶,将里面粘稠的黑色药膏胡乱抹在伤口周围的青黑色皮肤上,动作粗鲁得如同在修补一件破损的工具。药粉和药膏混合着鲜血、雨水、污泥,在凌清雪白皙的肌肤上糊成一团糟污狼藉的混合物。
“二十万上品灵石!”萧遥猛地停下动作,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地上因剧痛和失血而意识模糊的凌清雪,仿佛要将这个数字刻进她的神魂里,“听见没有?!这是你欠老子的!买命钱!”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被这无妄之灾气得够呛。
“利息……”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冷笑,带着魔道特有的残酷算计,“按魔道规矩,九出十三归!少一个子儿,老子就把你剥光了扔回瑶光仙宗门口,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圣女现在是什么德性!”
窗外,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大地,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污秽与血腥都洗刷干净,却只留下更深的泥泞和寒冷。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药味、萧遥粗重的喘息以及凌清雪压抑的痛苦呻吟,交织成一曲亡命之徒与坠落仙子之间,荒诞、冰冷却又无法割裂的羁绊序曲。那钉在窗框上的断发,在风雨的敲打下,依旧发出低沉的、不肯停歇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