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程蕴知告诉程今越,明天就是家宴了。

  她点了点头,随后躺在床上。

  家这个词,对程今越来说,有些陌生,有些模糊。

  她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就为了保护她和母亲死了,她和母亲在世间到处奔波流浪。

  母亲很爱她,虽然她们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好,那也是程今越记忆中一段美好的时光。

  她的母亲很会伪装,也很会骗人,她有过很多父亲,性格各种各样,武力有高有低,无一例外都很爱她的母亲,不过也都死了。

  所以程今越学了很多东西,杀猪,算账,读四书五经,做纸伞,唱戏,做棺材,抬尸,埋人,谋杀……根据她的父亲的职业而定。

  不过程今越逐渐意识到,最有效的还是她从母亲身上学的。

  骗人。

  所以她和她的母亲开始一起骗人,她们合作得越来越好,她学得精妙,甚至要超过她的母亲。

  不过这很快也不顶用了,她的母亲最后还是死了。

  因为她们实在是太弱了。

  微弱的灵根,甚至连基本的术法都无法使用。

  他们长明族想要使用术法,就能去吃人,吃其他人的灵根。

  吃一点法力用一点。

  就这样活着。

  如此狼狈,血腥,不堪,用为世人厌恶的方法。

  但人间哪有那么多有灵根的人,可若是去仙门,他们长明族的气息展露无遗,更是别想活。

  所以程今越很早就明白了,老天可能根本就不想要他们活着。

  母亲死去这件事情,程今越已经预想过很多次了,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所以她头也不回,果断地跑了,跑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流泪。

  大厦倾倒,没有唱戏里那咿咿呀呀的哀乐,没有路边话本子里写的落花纷纷而落,没有轰轰烈烈的大雨倾盆。

  就只是平常的白天,只是短暂地刀起刀落,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

  简单而普通。

  她脸上面无表情,利落地做着演练了无数次的应对,心中却有无声而巨大的坍塌。

  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她的心中好像被棉花堵住了,湿漉漉的,无法呼吸,她心疼得难受。

  她想,要不我也去死算了,就这样一直逃吗?要逃到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干脆死吧,一了百了吧。

  她将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刀掉到了她的脚边。

  她做不到。

  不甘心,不服输,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去死?凭什么死的是她?

  凭什么那群高高在上的权贵不去死,凭什么要杀他们的人不去死?

  她图谋的不多,只是想要活着。

  只是想要和母亲好好地活着。

  可是没有人愿意放过她。

  因为她的血实在是太珍贵了,她也能够理解。

  程今越最后还是放弃了去死。

  她心中有一口气。

  她偏偏要好好地活着。

  就算你上天根本不想让我活,就算去欺骗,就算去杀戮,就算恶贯满盈。

  最后程今越还是没有哭,她平时落的虚假的泪太多了,已经让她失去了什么东西。

  或许,比悲伤更残忍的是麻木。

  程蕴知拉着盛装打扮的程今越,她笑着夸程今越真好看。

  程今越身上穿的衣裳,可谓是她这辈子穿过最昂贵的了,穿在她的身上,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怪异,有些不真实。

  但她的确就是穿上这样的衣裳了,这是她拼了命换来的。

  她以后还会穿更好的衣裳。

  虽说是家宴,但实际上是大衍剑宗的宗主,程今越表面上的父亲,程旭的生辰。

  所以大衍剑宗今日很热闹,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脸,话语不断。

  不过按照程氏的规矩,今日是家中聚会,仅有至亲吃顿团圆饭,第二日便是对外做了一场宴席,以大衍剑宗的地位,来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各仙门有名的人物。

  程今越来到第一年,时间已经过了,第二年时,程蕴知身体抱恙,没有举办,今年是第三年,她第一次参加这个家宴。

  这一次的家宴,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谁都知道程蕴知病了好多年,今年却突然放出消息说要好了,可以示众了。

  其次便是程今越,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三小姐,在外的人都没有人见过,而从大衍剑宗传出去的消息,都说这位三小姐天赋极差,丝毫没有继承到大衍剑宗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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