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奇应下,走出屋门便向空中发了一道信号烟。
那火光似凤,无视暴雨,扶摇而上,在空中炸裂。
而就在火光炸裂瞬间,从四面八方骤然冒出一群黑衣人。
那些人来的突然,又悄无声息,仿佛是从雨里长出来的,黑沉沉的院落周围也不知道围了多少人。
姜宴清嘴角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在黑衣人冲上来的那一刻,猛然扯开身上的披风。
他腰间有一柄刀,刀柄龙凤环首,通体乌黑,中间有一道琉璃血槽,雷电之下能看到刀身上隐隐龙纹。
普天之下,唯有皇帝身侧的十个亲卫才有资格佩此刀。
此刀一出,便是皇令。
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瞬,但还是齐齐冲上来,刀刀致命。
姜宴清和无奇被围在中间,一鞭一刀如鬼魅般冲入杀手中间。
那个曾经潜心修佛的少年仿若被雷电劈开了伪装,化身罗刹,在血雨中屠戮。
云姑静立在檐下,有杀手绕开姜宴清直逼过来。
她脚下微动,机关启动,檐下便伸出一排弩箭。
弩箭适于近攻,经过沈缨改良的机关弩,可连射二十几发。
沈缨前些日子趁人不注意偷偷埋下的机关,她亲自教了云姑使用之法。
冲过来的几个杀手避之不及,被全部射杀。
但杀手太多了,一批接着一批,姜宴清与无奇即便身手了得,也受了伤。
“轰隆”雷电又砸了下来,照亮了官府后衙的景象。
墙壁、屋顶整整齐齐的站着好几排弓箭手。
他们俱是拉满了弓,只等一声令下,便可顷刻间将院子中间的人万箭穿心。
但姜宴清与无奇并无丝毫停顿,云姑甚至拿出一柄琵琶,端坐在屋檐下弹了起来。
“铮”琴声起。
姜宴清在无奇肩上借力而起,手中的刀在飞出去的瞬间拆解成三柄,往三个方向砍刺。
他的手指张开,手上似乎牵着某种丝线,一拉一甩,飞出去的刀便又回到他的手上。
无奇的鞭子出神入化,根本看不清实体,他的手臂与鞭几乎合二为一,只能隐约捕捉到一道黑影划过,对面已有人被穿透了喉咙。
“铮”琴声骤然拔高。
又一批黑衣人越墙而入,他们立在外围,手中提着链条,与屋顶弓箭手以及前方冲锋厮杀的杀手形成阵法。
链条如活了一般纵横交错,很快便在姜宴清与无奇周围搭出网来。
他们要将姜宴清与无奇困住,近不能守,远不可攻。
人多必然势众,姜宴清与无奇即便有万夫之勇,但面对有备而来的高手,也渐渐显示出颓势。
“嗖”箭阵发,姜宴清与无奇将手上的武器化为盾,挡住箭雨。
“哗”链阵起,姜宴清与无奇配合如神,链条如蛇却挨不到他们的衣角。
“嘭”刀阵出,光影如鬼魅,夜色下处处是人,又处处不见人。
三阵齐发,姜宴清与无奇仿佛被巨网笼罩,整个庭院乍然迸射出亮光。
而就在这刀光剑影之中,忽然响起几声脆响,似玉石相击之声。
杀手的刀被外物击中,偏了方向,姜宴清趁机出手,夺其性命。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原来是檀木佛珠。
而后一股香气从剑影中渗入,紧接着从墙外跃入一批紫衣人,他们身着锦衣,手拿环首刀,如一股烟雾卷入战局。
“芙蓉巷!”先前的杀手中有人惊呼一声。
随后杀手稍退,重新列阵。
而姜宴清和无奇则被紫衣人挡在身后,隔开刀锋。
“杀!”
杀手再集,又有黑衣杀手加入,阵法变换,复又袭来。
芙蓉巷的紫衣人上前迎敌,毫不迟疑。
“铮铮……”琴音急转,雷电轰鸣。
不知战了多久。
直到满院血腥无法冲刷,直到脚下尸身遍地,直到雷雨哀鸣,厮杀才停下。
杀手尽数被诛,芙蓉巷的紫衣人也只剩下几个人了。
他们收起刀,快速清理场地,将杀手尸身拖入黑暗之中。
“在下,来晚了。”
姜宴清反手砍断肩头的箭,转身看向自门外走来的人。
来人一身绛红色僧袍,脖子上挂着细细长长的檀木佛珠,手上撑了一柄黑色油纸伞。
他款款而来,长身劲影,明明是夜色,但这人周身笼着雪白的银光,远远望过去,好像是昆仑雪山上久居的佛。
雨水滂沱,视线断断续续,姜宴清待那人走近,才看清了来人模样。
苍白的面容上,凤眉星目,一双桃花眼似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