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听这情况,二话不说就果断决定先避避风头再说。
梅大伯和梅子舆一开始还嘴硬,说什么墨家
对青铜城百姓恩重如山,这种情况下怎能弃城而去云云,姬灵渊见状也顾不得面子,将自己如何国破家亡,还被卖到青楼的经历拿出来一说,顿时震慑到了二人。
最后这父子俩收拾得比大伯娘还麻利,仿佛再晚一步巫山就要破门而入,也把他们弄进青楼去了。
“今晚大家都早睡,明日我们卯时出发,得赶在天不亮之前出城——你们两个小孩联系的墨家弟子靠谱吗?”
姬灵渊一边吃饼,一边对大伯娘道:
“放心吧,我亲眼看着有人顺利出城才出这个钱的,把我和我妹妹身上最后值钱的衣服都当了呢。”
姬照蓉不满:“什么小孩,简直放肆,我乃卫国公主……”
姬灵渊用饼赌上了她的嘴。
到了晚上,姬灵渊被安排随梅池春在正堂打地铺,姬照蓉就睡在珑玲的房间。
卫宫里锦衣玉食养大的公主转了一圈,面露嫌色:
“你就住这里啊?莫说在卫宫,就是在阴阳家,我们最低等的弟子住得也比这里奢丽……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给花换盆。”
桌边落座的姬照蓉托着腮,看蹲在门边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将今日在街上买回来的花苗放入盆内。
花苗根系纤弱,老板说尽量不要碰伤它。
姬照蓉啧了一声:
“住这种地方还有闲情逸致养花?外面都快打得天翻地覆了,到时候巫山的人杀进来,别说你这盆小花,连人都给你踩成泥,费这种没用的心做什么?”
珑玲不说话,只是默默压土。
“去接点水来,再去院子里挖点干土。”
姬照蓉看不下去,挽起袖子在她旁边蹲下。
“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再好养的花都得被你弄死,什么土包子。”
珑玲有些意外。
拍拍手上泥土,珑玲依言出去挖土接水,只是刚到院子里,突然发现正堂里亮起一盏微弱灯烛。
“不是叫你早睡吗?”
执灯而立的少年披着外衣,平日束起来的长发也松散垂在他宽阔肩头,被那盏幽微烛光一照,不像是珑玲熟悉的阿拾,更像她记忆里那个半束着乌发微鬈,神情桀骜的青年。
他倚着门框,瞳仁深深望向珑玲。
“明日长途跋涉,你要是没精神,我们可就少了一个助力,多不安全。”
珑玲被他目光所摄,不知为何舌头有点打结。
“怎么会,姬灵渊不是说出了城也仍然在龙脉尾巴上,不会遇上邪祟的,就算遇上一两只,问题也不会太大。”
院中槐树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少年淡漠面容上蓦然浮现笑意。
“也对,既然你让我跟着你,肯定是打算,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护我,对吧?”
“……”
迟疑了一下,珑玲点点头。
梅池春脸上的那点笑影却忽然不见,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她几息,随后什么也没说,砰的一声关上了正堂大门。
珑玲微微睁大眼。
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珑玲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己那句话得罪了他,和姬照蓉一起给花换好盆土后,待姬照蓉睡下,珑玲从床底取出了梅大伯晚上给她的剑。
此剑无名,是梅大伯的铸剑室内用来给客人试剑的试用品。
因为是试用品,所以连剑格和剑镡都没有,只随意用绳子在剑把上缠了一圈,不至于割伤手即可。
珑玲又在剑把上多缠了一圈,以防万一,这才背上剑蹑手蹑脚地出了梅宅。
没错,她并不打算明日与梅家人一道离开青铜城。
若巫山真的攻下青铜城,巫山岂会容忍外城这些不效忠墨家的寻常百姓居住在此?
而且,巫山已经吞下了阴阳家的龙脉和资源,如果再攻下墨家,实力大增,爪牙必将伸向九州其他龙脉。
逃?
今日刚刚落脚,明日又要仓皇出逃,她前半生已经被蔺家、被巫山毁了,难道后半生也要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
夜色正浓,汲隐正在青铜城城墙下召集墨家弟子。
“副统……统领,上头真的决定要出城破阵吗?”
整队之时,有弟子出声,语调里明显带着几分不情愿。
“就算像巫山那些人说的那样,明日真的有「黑潮」出现,真的有百姓用玄龟令求援,现下的情况与平日不同,我们墨家不出动也是情有可原,没必要去强行破阵?我们只要守好城,明明就占上风啊。”
立刻有人道:“什么叫情有可原?我看是你怕死才对吧!”
那人倒也不反驳,只道:
“谁不怕死?你就真的不怕?可话又说回来,真的怕死,谁会来做墨家弟子?平日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