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父王银甲残破地插在关城箭垛上,兄长被乱马踏碎的头颅滚落在他靴边。喉头忽然泛起铁锈味,他猛扯缰绳调转马头:"炸。"
地动山摇的刹那,三千玄甲铁骑同时勒马。
碎石如暴雨倾泻,李明月却在轰鸣中听见遥远的驼铃——那是冀州军前锋的斥候队,比前世早到了两日。
此时,三百里外的鹰嘴岩下,李书珩手中黄铜千里镜突然发烫。
烟尘散处,本该畅通的官道已成乱石坟场。
更骇人的是那些嵌在岩缝间的铁蒺藜,分明是冀州特制的破甲锥。
"王爷!西侧山体有新鲜凿痕!"
陆羽捧来块棱角分明的青石,断面还渗着松脂气味,"像是……像是有人故意……"
李书珩突然按住心口。
千里镜扫过东南断崖时,一抹熟悉的玄色大氅掠过视野。
那人转身的刹那,玉冠下垂着的珊瑚珠串在风里荡开涟漪——正是那年他亲手为明月戴上的及冠礼。
"侯爷,该撤了。"韩昭望着开始倾斜的日晷阴影,玄铁面甲下的声音发闷,"咱们冀州军的探马最迟一炷香……"
李明月却突然策马冲向废墟。织金靴底碾过锋利的碎石,在满地狼藉中精准地停在一处凹陷。
就是这里,前世的陆明为给他断后,被十二支狼牙箭钉死在此处岩壁。
他抖着手去摸火折子,却发现大氅内袋里还塞着半块桂花糖——是那日大军开拔,自己悄悄塞给陆明的。
轰隆!
第二波爆破来得猝不及防。
李明月在气浪中踉跄后退,忽然被铁甲手臂拦腰抱住。
韩昭的护心镜撞得他肋骨生疼,却听见这寡言的统领第一次失态怒吼:"侯爷,您不要命了?!"
烟尘散尽时,李明月瞳孔骤缩。三百步外的断崖上,冀州军玄底金纹的旌旗猎猎作响。
李书珩的箭尖在暮色中颤动。他看清了那个正在系紧雷火引线的少年——明月左腕还缠着去岁围猎时被黑熊抓伤的绷带,可眉宇间竟凝着父王饮血沙场时才有的狠厉。
"明月,你不该来。"李书珩面色泛着霜寒。
李明月突然轻笑出声。
他展开双臂,大氅被山风吹得鼓胀如帆。
前世兄长也是这样隔着血海看着他,话音未落便被流矢穿透咽喉。
"兄长。"
李明月指尖拂过袖中暗藏的羊皮卷——那是他昨夜绘制的阴山小道图,"带着父亲改走黑水河,那里的浮桥……"
破空声打断未尽之言。
韩昭突然吹响鹰骨哨。东南方尘烟大作,鲜卑主力军队的轮廓隐约可见。
来得竟这样快,李明月猛得将羊皮卷抛给李书珩,然后策马带兵而去。
抓住养皮卷的瞬间,李书珩看见李明月唇边解脱般的微笑,还有随风飘来的一句耳语:
"兄长,这次换我守护你们。"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冀州白梅林中,苏珏突然呕吐出一口鲜血。
他抬手拭去唇边的鲜血,然后望着嘉峪关的方向,眼前尽是梦中惨烈的光景。
李明月不告而别,他必须守好冀州。
"这次……"
苏珏抬头望向天际,"换我来做历史的悖逆者……"
第232章 血战嘉峪
朔风卷着狼粪燃烧的焦臭掠过城头, 李明月扶着垛口数鲜卑军阵前的云梯。
七十九架杉木梯用生牛皮裹了横梁,铁钩在暮色里泛着蓝光——是淬过蛇毒的标记。
他伸手抓了把积雪搓脸,指缝间黏着的血渣簌簌掉落, 在砖石上砸出细小的红梅。
"禀侯爷,金汁已熬了三锅。"守备将军递来的水囊结着冰碴,"只是这雪天火油难着……"
话音未落, 东南角楼突然腾起黑烟。李明月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时辰, 这个方位, 正是前世父王中伏的缺口!
他夺过鼓槌连击三声,城头七十二张蹶张弩同时调转方向。弓弦绞动的吱嘎声里,士兵们踩着冰碴将弩机卡入凹槽, 铁矢末端的雁翎在风里抖成一片黑云。
"放!"
淬毒的铁矢撕开风雪, 却见鲜卑前锋阵中竖起丈余高的生牛皮盾。
箭雨钉在浸湿的兽皮上,像片片凋零的黑羽。李明月喉头腥甜,终于看清阵前那面苍狼旗——旗杆顶端挑着串风干的人耳,慕容灼的白毛氅在旗下翻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