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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攸如是想。

  “我去开药,你们照顾好他。”

  不多时,许攸开了药,李书珩和李明月亲自去看火煎药。

  陆羽去安排接下来的一切事宜,陆明则是留下来看顾着苏珏。

  而接下来的三天,苏珏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热度也是持续不退,烧得他整个人都是濒临惨白。

  许攸嘴里骂骂咧咧,一碗药接着一碗药的灌,好歹是稳住了苏珏的伤势。

  而元夏那边,自从那日兵败就没什么动静,西楚这边除了巡视边关,就是清理战场准备回朝。

  剩下的,大家不过各自玩乐。

  就这样,苏珏错过了庆功宴。

  “许大夫,我错了。”苏珏认错很是从心,他怕许攸也和季大夫一样给他几针。

  “哼!”

  许攸没说话,只从鼻子发出一声气音,然后收起药碗离开。

  苏珏心虚,没敢再和之前一样同许攸斗上几句嘴。

  等到许攸走远,陆明才敢出声,“苏先生,我去告诉主帅你醒了!”

  陆明蹦蹦跳跳的,和刚才的“小鹌鹑”截然不同。

  片刻之间,营帐里就只有苏珏一人。

  刚才陆明说明天就班师回朝,那他也该回临江了。

  一个“已死”的亡国之君和新君相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他回去之后还有事要做。

  所以到了夜里,苏珏找借口支开了陆明和许攸,他先是去了阿玉的坟茔祭拜一番,之后取了阿玉姑娘坟茔上的一捧土带回临江。

  这样,也算阿玉姑娘落叶归根了。

  此时另一边的营帐里李明月却是辗转难眠。

  得胜那日,他就将一切真相尽数说给了哥哥。

  他们兄弟二人还未体味完重逢的喜悦,就要面对新的离别。

  李家,岌岌可危。

  那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李明月是根本无法入睡的。

  “哥哥,父亲将我押送回长安吧,我愿意认罪。”

  从他踏上中原故土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独自揽下罪责。

  是以他没有一丝犹豫,无论事实如何,或是他如何辩解,在陛下眼里他就那个有错之人。

  “明月,错不在你,我不能把你交出去。”

  那日的哥哥认真地抄写着什么,头也未抬看他一眼。

  对于他的提议,哥哥一口否决,他不能拿弟弟的性命冒险。

  因为李书珩太清楚当今陛下的脾性。

  既然已经开了口子,那就是要置他们李家于死地的。

  哥哥不给他再反驳的机会,他放下墨笔,然后一把将他按在床上,示意他赶紧休息。

  之后无论他怎么说,哥哥就是不肯松口。

  直到今日,他都没再见过哥哥。

  听说那个苏珏醒了,这是好事。

  说起来,他也算是李家的恩人。

  无论是当年在梁州王府还是如今在战场上替哥哥挡了一箭。

  只是这人太过聪慧,太过深不可测,

  忽然,有人掀开帐帷走了进来。

  其实自从去了长安,后来又到了鲜卑,李明月的睡眠就很浅,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而当李明月刚要开口让人出去就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是朗朗青竹上凝皑皑春光,清风穿堂后激起一片水波荡漾。

  又是冀州吹来的风,儿时的他踏着故乡的月色,被哥哥搀着手走过长长的路。

  然后欣然回家。

  李明月笃定,这是哥哥身上的味道。

  是陪伴他人生前十七年的味道。

  李明月尤自惊喜不已,下一秒又感到耳边的发丝被拨动,被熨帖地拢好。

  李明月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这是一场美梦。

  自从他离开冀州,他就太多太多次梦到冀州。

  梦到父母,梦到哥哥,梦到长姐。

  有时是父亲带他巡视军营,同他一起练武;有时是母亲教他习字,温柔的同他折纸鸢;有时是长姐陪他喂招,然后提着他的后衣领回家;有时是哥哥弹奏琴曲,他在一旁或是调皮或是读书。

  这些记忆太过美好,培着他度过了长安为质的三年岁月,也是支撑他前往鲜卑的唯一动力。

  李明月是不爱哭的,但他像紧绷的弓弦已经四年了,如今终于等到了短暂松懈的一刻。

  流泪这件事也仿佛是水到渠成。

  就在李明月恍惚的一刹那,李书珩竟在他身侧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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