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这是自己最好的出路。
于是他点头离开,临走时强笑着拍拍蒋兴旺的肩膀:“青年,好好复习,争取考回城里去。”
钱进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蒋兴旺迷茫的问:“钱主任,怎么了?”
“没事。”钱进转身走向灯火昏黄的仓库,“走,桌椅都有了,咱们先把那些旧货架摆起来,以后当书架,我争取找单位出资支援你们一批学习资料。”
蒋兴旺急匆匆的跑去将消息告知这些人。
青年们很高兴,连呼‘万岁’。
仓库里的光线越来越好。
很多知青带来了家里的煤油灯,放在临时拼成的讲台上,有些灯罩上还有“奖”字。
钱进站在门口,望着这群埋头擦桌子、搬书的年轻人。
说年轻也不对。
他们中最大的得奔着四十去了,最小的才十六七岁。
但不管年龄,如今他们眼里都跳动着同样的光——对未来的希冀之光。
自习室的出现增加了他们应对高考的信心。
他们相信自己能通过高考改变命运,他们相信自己会离开农村去往城市。
自习室简单收拾出来后放进了桌椅,然后知青们当即就决定今晚来复习。
他们很开心,对于当下条件已经满意。
有多才多艺的青年摸出口琴,吹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琴声飘出仓库,钱进踩着歌声离开。
他的年纪在知青里头都不算大的,可他就是感觉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社会上的阴谋诡计让他性情变化很大。
这样他更痛恨马德福了。
都是马德福这种人改变的他,本来他也是个阳光热血的少年郎!
必须得狠办马德福。
现在天色还不晚,公社挺热闹。
下工的社员们急匆匆的来到供销社和分销站采买,一些人家泥墙根蹲着抽旱烟的老汉,他们看着孩子聊着天,神情很轻松。
穿着粗布褂子的女人们挎着柳条筐,或者进供销社买点东西,或者里面有东西在公社路上看看能不能碰到人做个生意。
钱进看到有卖槐花饼的,用槐花和地瓜面蒸熟的食物。
他买了一摞,热乎乎、甜滋滋、香喷喷,独特的槐花香很有春天的味道。
路上碰到从公社食堂出来的政府职工,都在开展饭后经典话题:
“罗师傅今晚是用脚炒菜的吗?”
不知道谁家窗户里飘出炝锅的葱花香,这香味引得职工们骂声尤甚。
还好路上还有公社的猪圈,旁边沤肥的酸臭味儿很独特,有种神奇的魅力,总能打消职工们抱怨晚饭难吃的心思。
钱进都怀疑公社是故意把猪圈建在路边,领导们就是让不满食堂饭食水平的人知道,其实罗师傅的厨艺不错了,起码比猪屎好吃多了。
猪圈里头饲养员敲着搪瓷盆沿猪圈转悠,裤腰带上拴的仓库钥匙和顶针碰得叮当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偷吃猪食的狗。
钱进走过后回望这一幕。
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自店公社的夜晚呢。
第二天上午,两辆卡车一前一后赶到自店公社,车斗里全是人、全是物件。
泰山路劳动突击队来了!
看到两辆卡车——还是车头上绑着红旗的卡车先后到来,亲自带队来接待突击队的王振山一挥手,自店公社的广播喇叭里播放起了《工农兵联合起来》:
“向前进,万众一心!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消灭敌人!”
“我们勇敢,我们奋斗,我们团结,我们前进,杀向那帝国主义反动派的大本营,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工农兵……”
欢快的旋律飘荡在五月的暖风中,钱进笑着挥手。
王振山对待劳动突击队很认真,毕竟这是来给他帮忙的。
再一个他知道这是钱进的兵,他必须得给钱进面子。
于是他今天特意换上了前两年评先进时发的新衬衫,不过这两年他体态越发丰腴,脖子上肉挺厚实,领口的扣子系上后勒得脖子发红。
卡车在院门前刹住,带起一片黄土。
打头的是以前四队队长米刚,他现在是劳动突击队队长了,石振涛则暂任治安突击队副队长。
不说别的,突击队成员都有一副好卖相。
以前下乡劳动,回城之后又得给街道劳动,他们一直在劳动,养成了健美强壮的好体格。
最近半年多来,自从跟着钱进他们吃的好喝的好,一个个不缺营养长得棒,大小伙子和壮汉子在车斗里并排,有看热闹的老农评价:
“像是秋后的高粱杆,齐刷刷的高挺!”
尽管卡车奔驰起来有风,可五月的风是暖风,加上一群小伙子塞在一起跟一堆炉子在一起似的,他们那古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