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栓与铁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议事厅里的沉闷氛围。
秦羽抬起头,正好看到贾诩掸了掸衣摆上沾着的草屑,迈步走进门槛。
贾诩身后,一位铁塔般的巨汉把门框挤得咯吱作响——来人竟是许褚,他肩上还挂着半截绞断的铁链,显然是在路上挣断的刑具。
“主公,幸不辱命。”贾诩往旁边让了半步。
许褚立刻“咚”的一声跪地,青砖应声裂开,出现了蛛网般的纹路。
这大汉掏了半天,从皮甲里摸出一块乌黑的虎符,说道:“谯县有三百二十七户人家,能挥刀打仗的有二百零九人,都在镇外的槐树林里等着呢。”
这时,典韦撞开偏门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条啃了一半的羊腿。
他鼓着腮帮子打量着许褚,突然在裤腿上蹭了蹭油乎乎的手,说道:“喂!听说你能倒拽牛车?”
许褚挠了挠后脑勺,从腰间解下一个渗着血的麻袋。
他把袋口一抖,滚出一颗长着独角的牛头——断颈处的筋肉虬结,明显是被人徒手撕下来的。
秦羽刚端起茶盏,又放了下来。
典韦已经凑到牛头跟前蹲下,伸出萝卜般粗细的指头戳了戳牛角,说:“昨儿巡山的时候遇见一头白额虎……”
话还没说完,许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问道:“在哪儿?”
两个巨汉突然同时转身往外冲,差点带翻了门口的兵器架。
贾诩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演武场东墙拴着呢。”
秦羽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典韦单手掰开虎口,许褚攥着虎尾往反方向拧。
那只吊睛白额大虫呜咽着,被扯成了弓形,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声。
“撒手!”随着布帛撕裂的声响,虎皮竟然被完整地剥了下来。
典韦拎着血淋淋的虎头大笑道:“这畜生抓伤过我三个兵!”
许褚把虎尾缠在手腕上,转头眼巴巴地望着秦羽,说:“主公,能给俺打条腰带不?”
秦羽看着许褚那副满是期待的模样,略显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打打打,打给你。真拿你没办法,就会给我出难题。”
暮色刚刚降临的时候,炊事营支起了十二口铁锅。
许褚的族人抬来了二十坛贴着“谯”字封泥的老醋,典韦的亲兵拖来了三头刚宰杀的牦牛。
两个巨汉蹲在灶台边,看着火头军剁肉——典韦突然夺过斩骨刀,单手把牛脊劈成了两半。
许褚不甘示弱,攥着牛腿骨“咔嚓”一声掰断,抽出骨髓就往嘴里嘬。
“典哥,尝尝这个!”许褚从皮囊里掏出一串风干蝎子。
典韦嚼得“嘎嘣”响,说:“不如我腌的毒蛇胆带劲!”
说着,他摸出一个乌木小瓶。两人就着土碗,轮番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下酒物,周围的士卒纷纷退避三舍。
日头偏西的时候,演武场中央插着的十八根木桩全成了碎屑。
典韦把双戟往地上一插,说:“比划比划?”
许褚正蹲着绑护腕,听到这话,直接把环首刀抛给了亲兵,说:“动真家伙伤和气。”
说着,他从兵器架上抽出两把训练用的包铁木刀。
第一声闷响震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许褚的木刀劈在典韦横架的双戟上,硬木裂开了三指宽的豁口。
典韦顺势旋身扫他的下盘,被许褚腾空跃过,木刀顺势戳向腰眼。
两人越打越快,围观的士卒只看见漫天木屑纷飞,就像下了一场黄榆木的雪。
“停!”秦羽突然喝止。场中两人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典韦的戟柄卡着许褚的咽喉,许褚的刀尖抵着典韦的心口。
汗珠子顺着两人虬结的肌肉往下淌,在青砖上汇成了一个小水洼。
贾诩用羽扇挑起半截木刀,说:“主公,库房里训练器械的预算……”
话还没说完,典韦突然搂住许褚的肩膀,说:“晚上请你吃炙鹿肉!”
许褚咧着嘴直点头,全然不顾脖子上被木刺划出的血痕。
接风宴摆在炊事营外的空地上。二十张榆木桌拼成长龙,许褚族人带来的黍米酒混着大秦镇的高粱烧,空气中飘着辛辣的甜香。
典韦拎着整扇烤鹿腿挤到许褚身边,说:“看好了!”
说罢,他五指插入焦脆的鹿皮,撕下一条淌油的腿肉。
许褚照着样子做,却把骨头捏得粉碎。
碎骨碴混着肉块掉进酒碗,他仰脖一饮而尽,咂着嘴说:“这样更入味!”
两人较劲似的,你撕一条牛腱,我扯一块羊排,面前很快堆起了小山般的骨头。
酒过三巡,典韦忽然跳上酒桌,靴子陷进了半熟的羊羔里。
他举着酒坛吼道:“谁能让许老弟挪挪屁股,我赏他新锻的腰刀!”
七八个壮汉轮流来撞,许褚纹丝不动,反而把最后一个挑战者震得跌进了酱缸。
许褚抹了把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