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迷糊的眼睛,惊见张燕已灵巧地一记纵马落地,勒住缰绳止住了马匹的前行,从上方的矮崖跳进了营中,正是去而又返。
他赶忙上前发问:“将军,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往来于此地和洛阳,起码也需要一日的时间,张燕回来得有些快了。
张燕翻身下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情凝重地问道:“那位贵人呢?”
孙轻努了努嘴:“那边的营帐里呢。要不说他们这些人事多呢,不仅比我们多吃一顿午饭,还要小憩一阵。我就顺便好好看了一回那冠冕……”
“天煞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圆润的珠子,就算是我见过最好的手艺人也磨不出这样的珠子,将军你知道吗,其中的两颗放到暗处,还能见到一点发光。”
孙轻觉得这绝不是因为他没见识,才会在研究那尊冠冕的时候“哇”了那么多次,直到帐篷里没了动静,他也看着晃来晃去的珠子看困了,才将它小心地放到了一边。
张燕皱着眉头,疾步而走:“皇帝的冠冕都是让天下最有本事的匠人打造的,你先前看到过的东西要怎么比。”
“说的也是……哎?”孙轻蓦然意识到了不对,“您这话的意思是——”
“还能是什么意思,说他应该真是皇帝。”张燕说话间,人已来到了营帐前,一把伸手掀开了帐门,向里一看,脸色骤然大变,“他人呢!”
“这不是在这——”孙轻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爆发出了一句和张燕一样的惊呼,“他人呢!”
营帐之中空空如也,只有一片凹下去的草垫子,以及对面被割开的营帐布帘。
刘秉已不在此地。
可这不对啊,孙轻他一直守在这里,刘秉是什么时候走的?
眼见此景,孙轻仅剩的一点睡意顿时荡然无存。
他被掉头去牵马的张燕推开两步后,赶紧跟了上去,语无伦次地解释:“他应该还没走多远,我先前一直盯着的,没听到他离开的动静……他那身衣服也不方便走。”
“先别说那么多了。”张燕一个翻身跳上了马背,“即刻下令,全军搜山,务必将他给我找出来!”
按照时间来算,刘秉确实跑不了太远,但麻烦就麻烦在其他的事情上。
孙轻匆匆领人跟上张燕的时候,听到他说:“斥候来报,东面有一路兵马来了,领军之人,是王匡。”
“王匡是谁?”
张燕的声音混在了疾行的风中:“王匡是谁?他是何进大将军的属官!而何进是当朝天子的亲舅舅,你明白了吗?”
如果他们遇到的贵人就是皇帝,王匡是什么人?
孙轻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他舅舅的部将!是接应的人!”
他们先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刘秉不是孤身一人上路的,他其实有接应的人,只是恰好被他们拦了下来,才没能和对方会合。或许王匡也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才慢了一步,让逃难出来的皇帝落到了这样的窘迫境地。
张燕咬着牙,追踪着帐篷之后的痕迹,向一个方向追了出去,心中无比后悔,他为何要防止军中那些人和贵人起冲突,而将他安置在了营地的边角,才让他有了弃冠而逃的机会。
再说那王匡,先前也同他打过交道。
就在两个月前,因大将军何进有意诛杀宦官,征召豪杰招兵买马,担任他属官的王匡也在其列,被派遣回自己的家乡征兵,还途经过河内,与他说上过几句话。
可他先前竟没想到,王匡会在此时折返洛阳,还正是那位贵人的策应。
他其实也无法准确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在第一时间下达拦截的指令,让他们会合有何不好。
但他抓准了黄巾起义的时机,拥有了自己的军队,在张牛角的尸体前发誓改姓,抓稳了军心,虽是个不识大字的粗人白丁,却不是个一味莽撞的匹夫。
他也有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若是能将这逃亡在外的小皇帝留在自己的营中,他一定能获得不少好处。
那就,不能让他与王匡会合,反过来与他为敌。
“追!”
“追——”
……
刘秉心中叫苦不迭。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穿越者吗?
穿过来的第一天,听到别人被追,自己因为衣着的关系被迫跑路,直接掉进了贼窝里。穿过来的第二天,这个被追捕的人就变成他了。
这真是在现代绝不可能体验到的经历。
可他又不能不逃。
他很清楚,自己那点装腔作势的表现,用来糊弄张燕这样的黑山军首领还好说,毕竟相比之下还是他有文化一点,要用来糊弄其他人,几个回合就能被人把马甲扒了。
但再细想下去,连糊弄张燕都不一定容易办到。
在看到张燕乘马而去的时候,刘秉的心中顿时拉响了警钟。
因黄巾对贵族的厌恶,为了保命,眼下他能装的只有皇帝,可皇帝是汉灵帝的继承人,在登基之前一定学过骑马。偏偏他不会啊。身在军中,简直太容易露馅了。
不趁着张燕前去刺探洛阳军情的时候跑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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