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到这吧,”苗霜站起身来,“将军只给了我半边鱼肚肉,那我也只能帮你捋一条腿,另外那条你自己看着办吧,走了。”
祁雁:“……”
真是记仇啊。
苗霜说走就走,祁雁大脑放空地又坐了好一会儿,身体疲惫至极,一动也不想动。
甚至向久什么时候进了屋他都没发现,直到对方来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开口:“祁将军,你还好吗?”
祁雁慢慢抬起眼帘,煞白着一张脸,额头全是冷汗,嘶哑道:“圣子有什么事?”
“哇啊!”向久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你好像要死了啊?你的伤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祁雁没心情也没力气跟他多说话,敷衍道:“有事去问你阿那。”
“我不用问,我知道的,之前阿那说他用红色虫子给你治伤了,红色虫子就是很疼啦,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说用红色虫子治好的伤,比用其他虫子治的更彻底。”
祁雁顿了下。
居然还真有区别?
向久好奇地问:“阿那说正常人能承受五十只,他给你用了多少?”
祁雁:“……”
他不知道苗霜给他用了多少,但目测计量单位已经不应该用“只”,而应该用“桶”。
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是不是治得更好暂且不提,但他怀疑苗霜是故意的。
他疲惫不堪地按了按太阳穴:“圣子到底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向久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今天的。”
“今天的什么?”
“毒药。”
“……”
祁雁表情空白了一瞬:“为什么不下在饭菜里?”
“昨天就下在饭菜里了,今天还下在饭菜里,不好吧。”
“那你直接拿给我喝就好了?”
“我、我也是想不到还能下在哪里了嘛!”向久慢慢涨红了脸,强行将瓷瓶塞进他手里,“反正,你快点喝了。”
祁雁长叹一口气。
苗霜这人真的能带小孩吗?他都想象不出圣子会被他教成什么样。
他握住瓷瓶,无力道:“知道了,会喝的,圣子回吧。”
“不行,我要看着你喝完才能走。”
祁雁彻底无言,麻木地拔开塞子,将瓶子里的毒药一饮而尽。
向久见他喝了,高兴地抢回瓷瓶:“祁将军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祁雁头痛万分。
大兔崽子,养出了一个小兔崽子,苗寨是没人了吗,逮着他一个人祸祸。
苦涩在舌根化开,他吞咽了一下,这时才尝出那药的滋味。
……等等。
这好像不是毒药。
他被苗霜灌了好几个月的药,已经能尝出一些常用药材的味道,他又舔了舔唇边残余的药汁,仔细品尝。
确实不是毒药,这是苗霜常给他用的镇痛药物。
圣子搞错了?还是……
怪不得这孩子眼神躲闪,神色不自然,原来是在替苗霜撒谎。
想给他止疼药就直说,用得着这么委婉吗。
唇角止不住地扬起了一点,他坐在轮椅上等待药物起效,果不其然,疼痛缓解了很多。
这时他才有勇气去抻另一条腿的筋,尽管有药物加持,一番活动下来,他也有些意识模糊了。
衣服早已湿透,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厉害,祁雁精疲力尽地吐出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来福,来……”
不对。
“明秋。”
“将军,怎么了?”
“帮我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
祁雁艰难转动轮椅,把自己挪进浴桶里,不知道是不是药的缘故,他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
热水一直浸没到肩膀,酸软的身体慢慢放松,意识逐渐迷离,周围的一切在水雾中变得模糊不清。
苗霜回来时,没看到祁雁的人,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屏风后露出的一角轮椅。
他顿觉不妙,快步走过去一看,果然看到某人在水里泡着,不由面色一沉:“不是说了让你这两天别沾水?”
祁雁闭着眼睛,并没听到他的话。
居然还睡着了。
也不找个人在旁边看着,万一淹死了怎么办,堂堂大将军沐浴时溺亡,多新鲜。
水都已经凉得差不多了,苗霜从水里捞出他的手,摸了下脉,脉象倒是平稳,看起来只是疲劳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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