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没打算再在此地多留,陈怀衡又嘱咐了两句孝端太后安生驱热驱邪便起身告退。
他掀袍起身,从里殿往外去,越近殿外,嬉笑声也越发强烈。
也不知道那个小蠢货是和华宁在玩些什么,惹得华宁竟这般兴奋快活。
平日里头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倒是不想去了外面倒又如鱼得水。
他开口又想讥讽那宫女阳奉阴违,然而,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却在原地顿了好半晌。
华宁的思绪全然在眼前的妙珠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从里殿出来的陈怀衡。
“学得真像,再快些!叫出声来,狗是会叫出声的!”
妙珠四肢着地,殿内的瓷砖被擦得锃亮,她匍匐于地,学狗爬行。
最后还是没有如华宁所愿叫出声来,喉咙已经被酸涩填满,梗满了泪,如何还能再发出声?
直到,一旁传出了一声女子的低呼,是卿云发出的惊骇声。
“妙珠!”
妙珠抬头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就见陈怀衡面目森然立在那处,那张削薄的唇一径挂着抹冷笑,鼻梁高挺,在光影的照射下直立出一道近乎刻薄的峰影。
妙珠看到了自己的主子,看得出帝王生怒,终于直起了上身,然而,那薄薄的脊背却怎么都挺不起来了。
她佝偻地跪在地上,喉咙里的泪水随着身子的挺直,也终于涌上了眼睛,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夺出,妙珠害怕,匆忙抬手擦去。
“丢脸现世的蠢货,果真下贱。”
一会没看到,就去给人当了狗,岂不下贱?
妙珠经常会挨陈怀衡的训斥,每回都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毕竟如果要把陈怀衡说的那些东西记在肚子里头,她是真不用活了,光是羞愧,都够她死个上百回。可这回不知道是怎么的了,泪水竟怎么都止不住,跪在地上,就那样缩着脑袋啜泣不止。
她能怎么办呢?公主让她学狗,难道她要对她叉腰破口大骂?又或者是去寻他的庇护?
她在他的眼中,本就下贱,当不当狗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她不学狗,便不下贱了吗?
陈怀衡低头蔑视着那个瘦弱胆怯的宫女,她缩头缩脑,只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倒也知道丢脸二字,还晓得会哭。
华宁饶是再傻,也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不过,挨骂的又不是她,是那个宫女,可谁知下一刻,本来还在训斥宫女的陈怀衡却抬眼看向了她。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若是华宁没有感觉错,竟觉其中带着几分阴毒。
下一刻,陈怀衡出声道:“便是这样做公主?回去抄十遍弟子规。”
“为什么?”华宁下意识反驳他。
宫里头有小太监、小宫女,他们谁都能陪她玩这样的游戏,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满宫殿的地砖,他们那些日日磕头下跪的人,早就已经摸了个干净,不过是学狗爬,那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而且,她只是让她学狗爬而已,可是皇兄自己却会挖走她们的眼珠,砍断她们的手脚,她这样难道不算仁慈吗?
“皇兄不是向来看不起她们的吗,我只是让她陪我玩了个游戏,皇兄为什么要罚我。”
她满脸都是纯真之色,这样的事情在她眼中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华宁。”
陈怀衡充满警告性的两个字让华宁彻底噤了声,看着他那阴翳的眼神,她再也不敢狡辩。
他又看向了华宁身边的侍女,寒声道:“谁若是敢帮公主代笔,朕就斩了谁的手,十日抄完,送来乾清宫,朕亲自过目检查。”
陈怀衡说砍手,那旁的人是不会怀疑真假的。
说完这话后,他便拂袖离开,妙珠赶忙爬起了身就要跟去,然而跪得太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卿云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稳。
在殿里头爬得久了,膝盖都疼得厉害,回去的路上,妙珠跟在陈怀衡的銮驾旁都一瘸一拐,方才哭得厉害,现在泪是止住不落了,可还是忍不住抽噎。
“朕的脸都叫你丢完了,你倒还有脸哭。”
方才出来一看到这蠢货给人当狗,只欲冷笑,现下脸是丢完了,倒又开始抽抽搭搭掉眼泪。
陈怀衡坐在銮驾上,她那低低地啜泣声不知怎么就听得人格外心烦,他冷声唬她:“朕还没扒过人的皮,你左右是不要脸了,朕替你去了。”
天光正盛,太阳正毫不留情地从头顶照下,没有一点能给人躲闪的机会,热浪夹杂着焦躁的风吹来,让人的肌肤更觉滚烫,妙珠听到陈怀衡的话后,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汗水从脑门一股股地盗下,汗渍浸得眼睛生疼,嗓子眼又干又涩,分明是走在烈日之中,却不知为什么身上又冷又凉。
妙珠被恐惧裹挟,此刻如置于无间炼狱,十八重业火烧身,她再受不住,竟就那样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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