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让你们进你们就不去?你们倒真是体贴。”
出乎安谢尔意料的是,这句问罪的话却是没有得到丝毫的辩驳。
自己手下这两位向来倨傲的神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职,而目的仅仅是为了保护一只素未蒙面的亚雌。
安谢尔的眸子微微眯起, 却是突然笑了出来。
屋内紧张的气氛随着这声轻松的笑一哄而散, 他似是又变成了那个平易近人的大庭长。
“总得有个原因吧,那位以利亚先生有说些什么吗?”
跪在地上的神官沉默了片刻,声音却是带上了些飘忽不定的恍惚感。
“他说他不喜欢。”
“不喜欢?”
安谢尔似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谬, 轻笑着重复了一遍。
“是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
两道声音混在一起,带着同样起伏的声调, 无比认真地告诉了安谢尔答案。
*
待两位神官离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巴布尔才托着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
“不用查查他们吗?”
见对方朝自己望来, 雌虫眼角的褶皱叠成了一团,布满沟壑的皮肤显得有些可怖。
“我并非怀疑他们的忠诚,只不过神官不会因为这个堪称荒诞的理由公然违抗您的命令, 这很反常。”
“我知道。”
安谢尔摩梭着自己指尖被花刺勾出的血痕,转身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翻阅起了那封咄咄逼人的问罪信。
“眼下最要紧的是圣赞节和联盟军搞出的乱子,前线带回来的东西估计让弗朗斯那个老家伙睡了不少的好觉, 我多少有些不开心。”
他的语气轻松,开玩笑的语气让两者谈论的话题听起来仿佛无关紧要。
安谢尔合上信,将东西朝着巴布尔的方向丢了过去,饶有兴趣地开口
“以利亚的事不急,左右只是一只亚雌罢了。不过我倒听到了些有意思的事,巴布尔”
他侧脸望向巴布尔,似是觉得有些好笑。
“恺撒今天上午是去了主殿没错吧?”
巴布尔点点头,将看完的信件放在了一边,恭顺地站直身子朝着安谢尔行礼道。
“是的,大人。恺撒·蒙戈尔在今早向陛下提出了僭弑。”
屋内安静了片刻,血液渐渐从门外的缝隙里流了进来,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门外的廊道传来了钝物在地上刮蹭的声音,却是很快又再次消失不见。
“这样啊,那这次的圣赞节可真有意思”
碎落的纸屑被一阵风卷出了窗外,在日光的照耀下寸寸成灰,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在了泛着凉意的秋日里
*
柏温气鼓鼓地叉腰看着旁边正慢条斯理擦着湿发的虞宴,对方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肚子里的火更涨了些。
他的脸因为说话太急而涨得通红,怨声载道地质问道。
“你!你早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啊!亏得我还专门翘了礼仪课去给你当导游。”
虞宴看着面前气得触须发颤的雄虫,不由有些无奈。
显然面前这个勃然大怒的雄虫早就把前不久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过这倒也正常。
对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愣是没有让自己插进去半个字。
柏温兴奋的样子仿佛是第一次见到烟花的孩子,拉着虞宴在神殿的花园里左转右转。
一会给他介绍着面前的这株藤蔓有多么珍贵,一会又拉着虞宴让他给自己讲地下城的故事。
拽着亚雌上窜下跳的阁下让身边跟着的神官们头冒冷汗,但无奈柏温的责任神官不在,谁也不敢对正在兴头上的阁下多说一言半语,扰了对方的兴致。
结果就是,柏温逃课逃了个痛快,而玩完之后却将自己干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托对方的福,虞晏将神殿的角角落落都摸了个清楚,但是一想到对方拉着自己要下河捉鱼的情景,他的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见虞宴不争不辩地站在那里仍由着自己发脾气,那些断了片的记忆渐渐开始回笼,埋怨的声音便也渐渐弱了下去,连带着雄虫的耳尖都飞上了几抹红色。
“咳咳咳那个”
虞宴瞥了眼柏温不停打结的手指,心下明白对方这是开始迟来的不好意思了。
他倒是也没有打趣对方的意思,只是顺手将擦发的软巾放在了石台上,指了指柏温手里还攥着的发带,神态自若地笑了笑。
“阁下现在可以将我的发带还我了吗?”
柏温:
“哦,给给你!我就是一个顺手,你这种材质的料子我多的是啧,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我知道的,该出去了,阁下,应该马上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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