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婴、公孙杵臼愈看愈惊,尤其最后几句写道:“……限三日之内,无人献出赵氏孤儿者,晋国国内凡同年同月出生的小儿,将尽皆被杀,一个不留!\\\"
两人面面相觑,张大着口,却说不出话来。特别是程婴,联想到自家的儿子,正与孤儿同年同月生,不禁更心慌了:
“那该怎么办?韩将军,快拿个主意!”
“将军足智多谋,必有良策吧!”公孙杵臼说。韩厥没有答话,只是不停地来回踱步。
“将军,我们都听你的。”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韩厥答非所问,缓缓地说:“道是有棵李树,生在桃树之旁,桃李虽不言,物性却相依,二树从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却有害虫欲咬桃树的根,李树不忍,以自身之根代之,终于僵死扑倒。”
公孙杵臼、程婴二人听得似懂非懂,似悟无悟。“此谓之‘李代桃僵”也!”韩厥点了题,接着说:“有人把它演变成一个计策,曾被兵家所用,归结成
二句解语:“势必有损,损阴以益阳’。就是说,当敌优我劣、敌强我弱之时,要善于趋利避害——‘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衡从其轻。’即暂时以某种少量的损失,去换取或保住全局的胜利,此便是“李代桃僵’
一计的实质所在。”
程婴、公孙杵臼还不甚了了,韩厥话锋一转,说道:
“就拿赵氏孤儿来说,他身系着赵氏百代宗支,又担负着除奸报仇的使命,此乃大局,必须不惜一切确保住。可是,要做到万无一失,谈何容易?弄不好,不但孤儿难保,更会累及一国小儿。因此我的主张,唯有用‘李代桃僵\\u0027之计,另找一个假孤儿,交给我带回府中,然后,你们之中推出一人,假意向屠岸贾告密\\u0027。”
“如何告密?”二人同问。
“就道赵氏孤儿被韩厥所藏,屠岸贾一定带兵问罪,到时候,我装作矢口否认,他必然全面搜查,也自然把假孤儿认作真孤儿了。”
“哎呀!此计得宜!”公孙杵臼拍手叫好。
“不!”程婴却说:“此计虽妙,但莫道假孤儿被杀死,只怕连将军一命也难保。”
“对啊!将军可想到这一层?”公孙杵臼也深感忧虑地问。
“窝藏孤儿,斩首不赦!我又何尝不知?可是,”韩厥顿了一下说:“唯是此计,才是万全之策啊!总而言之,既能保住赵氏血脉,拯救一国的小儿,我韩厥虽死无憾!”
“那不行!这种差事,怎么说也轮不到将军头上。”
“公孙兄所说不差,不能让将军去赴难。”“为什么?”韩厥问道。
“我程婴想问一问,将军久经沙场,又是军中主帅,能不明白一个道理:两军交战,明知多有杀伤,也只能让部下打头阵,岂有身为主帅者,首先赴难?”这些道理,韩厥何曾不晓,但他无法说出口。“何况,”程婴又说:“即使救孤成功,接下去还有抚孤大计,将军若轻易赴死,未来靠谁撑住大局?”韩厥低头不语,心里却在自问:若不是我,那要让谁慷慨赴难?
“我愿赴难!”公孙杵臼挺身而出。“最适宜的,还是我!”程婴不甘示弱。
“贤弟勿急!”公孙杵臼说:“我想问的是,抚孤与死难,二者孰易孰难?”
“这个……”程婴想了想说:“一死容易,抚孤更难。”
“你任其难,我任其易,何如?”程婴沉吟不语,公孙杵臼对韩厥说:“将军,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将假孤儿交给我,杵臼万死不辞!”
“姑且暂作此论。”韩厥好像默许了,却说:“但还有最重要的一桩,哪来假孤儿?”
“什么!假孤儿还没有着落?”公孙杵臼、程婴同问。
“休说着落,连眉目也无呢!”
“那可怎么办?三日期限一到,大势休矣!”公孙杵臼着急地说。
“最要命就是期限。”韩厥说:“三天一晃而过,此事又是刻不容缓。可是谁肯献出小儿?纵然有人肯舍骨肉,何来与赵武同月生的婴孩?就算偶然得到,谁保不会漏出风声?须知屠岸贾十分精明,稍有不慎,露出马脚,悔之莫及啊!”
“糟了!”公孙杵臼更着急,说道:“寻不到孤儿替身,大势休矣!”
“是啊!届时咱三人纵然同赴死难,也无济于事。”韩厥忧心忡忡地说:“倘若真是如此,不如把孤儿献出来!”
“万万不可啊!”公孙杵臼叫道。
“可是……”韩厥问道:“何来假孤儿,何来假孤儿?”
“我愿献出亲儿!”在一旁思索良久、久不说话的程婴,突然冲口而出。
韩厥同公孙杵臼蓦然抬头,怔怔地看着程婴。就连程婴本身,也不信这话是出于自己之口。他顿时为那句话吃惊,似乎想收回,但又不愿收回;好像在后悔,又不想后悔。“我愿献出亲儿!”
不知哪来的勇气,程婴又明确无误地重复一
句。
韩厥和公孙杵臼投去感激的目光。
5
摇篮中的孩子睡得很香,小嘴巴一咂一咂地,怪有意思的。特别是小脸上那对时隐时现的酒窝,更加惹人爱怜。程婴的妻子翟氏,以手托住两腮,忘情地看着。她真正体会到做母亲的愉悦,每逢这样看着稚嫩的爱儿,便会把所有的烦恼忘得一千二净。
更可喜的是,孩子有了自己的名字,那是几天前,程婴请一位卜卦先生,据孩子的生辰八字,将孩子取名为程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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