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湿透了,快去换一身吧。”
顾骄听话地换上了居家服,柔软又贴身,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沈月卿的厨艺一如既往地挑不出错。吃完饭之后,趁着顾骄去洗澡的功夫,沈月卿把他随手扔到沙发上的背包拎回房间,想起什么,他缓缓驻足,打开了背包拉链。
里面是顾骄带回来的复习资料,笔记做得满满,到处都勾画改批注的痕迹,教材上折角的部分都是他今天要做的练习题。
沈月卿的目光从熟悉的笔迹上一掠而过,落到最后一本书上,单调的黑白两色之中,深黄色的封面尤其显眼,更别提上面还有明晃晃几个大字:《污染区往事》。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按在封面上,几乎能被陈旧的颜料渲染泛黄,书页发出挤压摩擦的缓慢声响,像是被压尽了胸膛中最后一丝空气。
时间过了很久,那声音戛然而止,换成了哗啦啦的翻书声。
读完一本书最快需要多久?对于沈月卿来说,答案是三分钟。
直到看见最后一页面目全非的画像,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沈月卿的目光落在画像上,缓缓眯起眸子,无声审视着它的残缺。
残缺的书页边缘圆钝,动作间不停有残片飘落,显然,不是近期损坏的。
沈月卿敛眸,正要合上书放回原处,一张白色的信纸从封面夹层里掉了出来,轻飘飘摇曳着落地,撩起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沈月卿弯腰拾起,信纸薄薄的一片,上面描绘着精美的纹路,书面干净,字迹端正,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写信人的认真郑重。
短短几百字的信,沈月卿许久也没有读到最后。看完第一句话,他撩起衣摆坐下,没过两秒又站起来,过去推开窗户,窗框撞到一起发出沉重的闷响。
夜间气温骤降,冰冷的夜风割在脸上,钻进发间胡乱撕扯,像是狂躁的掠食者喉间发出的震慑低鸣,寒风针尖一般扎进每个藏匿温暖的角落,将温馨宁静的房间变为冰原和荒漠。
响动透过门板传进浴室,引起了顾骄的注意,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将水流关小,扬声询问:“怎么了?”
没人回应,他关掉水流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顾骄有点担心,草草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出去查看,就见沈月卿侧对着他,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房间的灯光不知何时灭掉了,惨白的月光落在沈月卿身上,勾勒出他的轮廓,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黑暗一直延申到顾骄脚边。
顾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出来得太急,他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刚换上的睡衣滴滴答答湿了一大片。他低头擦了擦头发,一阵冷风带走身上的热量,像在冬天的夜晚骤然裹上一件潮湿的外套,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站在那里,多冷呀?”
沈月卿没有说话,顾骄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而他似乎看得正入神,一直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顾骄的好奇心油然而生,这么久了,他还从没见过月卿如此不在状态的时候,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不等他上前,沈月卿忽然抬头,才发现他似的转过了头,仍旧没有出声,月光下的阴影模糊神情,顾骄分辨不清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顾骄的手臂上冒出许多细小的鸡皮疙瘩,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他暗道房间里真的太冷了,又不开灯,黑暗诡异的氛围好像他上个月才看过的恐怖片。
想起片里那张红白交错的鬼脸,顾骄忍不住有些害怕,赶紧往沈月卿身边靠,“好黑啊……我们、我们把灯开开吧?”
说完他才想起来智能管家的存在,连忙语音呼唤它开灯,可一向灵敏的智能管家也没了声音,安静得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顾骄往沈月卿身边贴得更近,“欸,好像……停电了。”
顾骄不知道的是,在科技高度繁荣、基础设施建设几近完美的主星,是不存在“停电”这种说法的。
虽然周围黑漆漆的挺吓人,但靠在沈月卿身边,顾骄能安心很多。可他很快察觉到沈月卿的异常,平时有求必应的男朋友忽然沉默,这本来就是件很突兀的事情。
顾骄下意识去牵沈月卿的手,触感像块从深海里打捞起来的石头,冰冷僵硬,他吓了一跳,连忙揣起来放到自己暖和的胸口捂着。
“你的手好凉,是不是房间里太冷了?我把窗户关上吧。”
他说着要伸手去拉窗户,手动了动,却没能抽出来,沈月卿的手就像一只生了铁锈的钩爪,将他狠狠钳住,丝毫没有动弹的余地。
他少有这样强势的动作,顾骄不解回头,对上他的眼神,这次他看清楚了,那双藏在月光阴影下的眼眸里,找不到平日里的的半点温柔笑意,黑沉得如一潭死水。
顾骄怔了几秒,冷风拍在脸上,终于让他缓过神来,“月卿,你怎么了?”
沈月卿顿了顿,唇角轻轻勾起,变成顾骄所熟悉的温柔弧度,这一笑仿佛春回大地,冰雪消融,陌生的威胁感骤然消失,顾骄刚才感受到的怪异氛围仿佛只是他一闪而逝的错觉。
沈月卿没有回应顾骄的问题,他把手里的信纸递到顾骄面前,声音柔得像淌过石阶的山泉水,“给你的。”
顾骄还以为是沈月卿写给自己的,接过来一看才发现不是,他认识沈月卿的字,笔锋凌厉,走势狂放,而眼前的字迹端正文秀,规规矩矩,虽然写得很好看,但他从来没见过。
这是一封匿名信,读之前顾骄有些担心,怕里面是对他的指责、谩骂和羞辱,提心吊胆地看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然后他又读了一遍,忍不住笑了下,心里美滋滋的。
写信的人在夸他呢!
“亲爱的顾骄同学,我已经持续关注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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